最终,在风堇充满期待的鼓励眼神和瑕蝶羞怯但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四个大男孩一咬牙,一跺脚,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朝着那刻夏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那刻夏教授的办公室,一如他本人,充满了理性的、冰冷的气息。
空气中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以及一张巨大的、摆满了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台。
当穹、丹恒、白厄和万敌四人,如同即将接受审判的囚犯般,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室中央时,那刻夏教授正背对着他们,专注地调试着一个复杂的炼金法阵。
“说吧,什么事。”他甚至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白厄作为学生会长,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充满敬意:“报告教授!我们班级想参加学院的篮球大赛,但是……目前还缺少一位队员兼教练,所以……我们想……想冒昧地邀请您……”
“邀请我?”那刻夏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只独眼锐利如鹰,扫过眼前这四个神情紧张的少年,“让我这个理性之泰坦的半神,神悟树庭的领袖,去陪你们玩这种……把球丢进篮筐里的幼稚游戏?”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让四人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教授,这并不仅仅是游戏!”白厄急忙辩解道,“这是关乎班级荣誉的战斗!是为了……”
“荣誉?”那刻夏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肌肉的碰撞和汗水的挥洒来定义的荣誉?真是肤浅得可笑。这种原始的竞争,除了能证明你们的荷尔蒙分泌过剩之外,还有任何意义吗?”
眼看气氛就要彻底僵住,一直沉默的丹恒忽然开口了。
“教授,您说得对。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来看,这场比赛确实意义不大。”他的声音沉静如水,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但是,篮球并非只是单纯的体力对抗,它同样也考验着战术、配合、以及在瞬间做出最优判断的智慧。这与炼金术中追求的‘精准’与‘最优解’,在本质上是相通的。”
那刻夏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对丹恒的这番话产生了一丝兴趣。
穹也赶紧抓住机会补充道:“而且,这也是一次绝佳的‘实验’机会,不是吗?教授。您可以亲身观察,在极限压力下,不同个体的协作模式和决策逻辑,这或许……能为您的某些研究提供一些有趣的样本数据?”
穹的这番话,显然是投其所好。
那刻夏沉默了片刻,那只独眼在四人身上来回逡巡,像是在评估他们作为“实验样本”的价值。
最终,他淡淡地开口:“好吧。看在你们能说出几句稍微有点逻辑的话的份上,我同意了。”
四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狂喜。
“但是,”那刻夏的话锋一转,让他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既然我是教练,那么一切就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我的训练,可不是过家家。如果谁跟不上,或者让我觉得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就立刻给我滚出球队。”
***
事实证明,风堇口中的“运动健将”所言非虚。
当那刻夏教授脱下学者袍,换上一身干练的运动服出现在篮球场上时,他身上那股属于学者的文弱气息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畏惧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压迫感。
而他作为教练的角色,与他在课堂上的表现并无太大不同:严格,毒舌,一针见血。
“白厄!你的突破路线太过耿直,简直就像一只横冲直撞的大地兽!用你的脑子,而不是你的肌肉!”
“万敌!你的投篮姿势太过僵硬,是在向我展示悬锋城的雕塑艺术吗?把你的腰和手腕放软一点!”
“丹恒,你的防守很稳健,但缺乏侵略性。记住,最好的防守是让对手感到恐惧。”
“穹,你的综合能力最平均,但也意味着你没有突出的优点。找出你的定位,是成为尖刀,还是成为黏合剂。”
在那刻夏教授地狱般的训练和无情的语言鞭挞下,球队的整体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穹的组织能力,丹恒的防守,都变得越来越可靠。
然而,球队中最大的问题,却出在了那对形影不离却又针锋相对的挚友——万敌与白厄身上。
他们两人之间的配合,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当万敌持球突破时,白厄总会“恰好”出现在他最舒服的传球路线上,然后用一个教科书般的防守姿势,将他逼停。
当白厄在内线要到位置准备强攻时,万敌的传球总会带着一股强烈的旋转,精准地砸在他的手上,然后弹飞出去。
一次快攻反击,两人并驾齐驱地冲向前场。
穹一个长传将球送到万敌手中,万敌面前一片开阔,只需一步就能上篮得分。
然而,他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个不看人传球,将球精准地塞到了从另一侧跟进的白厄怀里。
而白厄,则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做一样,接球后甚至没有调整,直接一个旱地拔葱,将球狠狠地扣进了篮筐。
两人完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空中接力,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哼,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