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尽,晨光熹微。李雨桐几乎是一夜未眠,眼眶下带着浓重的青黑,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憔悴得吓人。她站在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用力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这个样子去见梓谦。
她需要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需要让他想起他们曾经的美好,而不是眼前这个失控的、可怜的怨妇。她要让他知道,她知错了,她在努力挽回,她依旧是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光彩照人的李雨桐。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盘踞在心头的恐慌和混乱。
她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试图洗去一夜的疲惫和泪痕。水汽氤氲中,她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等会儿要说的话。蒸汽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她心底深处那丝隐隐的不安。
洗完澡,她站在衣帽间里,手指划过一排排衣物。那些张扬的、华丽的礼服和裙装被她一一掠过。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一条米白色的及膝连衣裙上。款式简洁大方,剪裁合体,领口点缀着细小的珍珠,是她和梓谦第一次正式约会时穿过的。他当时说她穿这条裙子,像清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清新又温柔。
就是它了。
她换上裙子,对着镜子仔细整理。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用遮瑕膏小心翼翼地掩盖掉眼下的疲惫,扑上淡淡的蜜粉,扫上一点腮红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眼线勾勒出微微上挑的弧度,涂上他曾经说过很喜欢的、那种显得气色很好的豆沙色口红。
看着镜中逐渐恢复光彩、至少表面看来无懈可击的容颜,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可以的,只要见到他,好好说,他会听的。
拿起手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公司首属领导的电话。
“喂,经理,我是李雨桐。抱歉,我家里有点急事,今天想请一天假……对,非常紧急……好的,谢谢经理。”
挂断电话,她没有任何迟疑。工作,客户,项目……所有的一切,在挽回张梓谦这件事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她不能等,一刻也不能等。
拿起那个小巧的手包,将手机和钥匙塞进去,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转身走出了这个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家”。
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本市地标性的地址:“张氏集团总部大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逐渐苏醒的城市街道上。早高峰的车流尚未完全汇聚,但主干道上己经车水马龙。李雨桐靠在后座,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眼神却没有任何焦点。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一场即将到来的、至关重要的“谈判”预演中。
“梓谦,对不起。”她在心里默念,语气要足够诚恳,带着哽咽,但不能过度,不能让他觉得是在博同情。
“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我不该在那么重要的时刻丢下你……但我当时真的以为浩宇他生命垂危,我慌了神……我不是故意的……”
对,要把责任推给王浩宇的欺骗,强调自己是受害者,是被蒙蔽了。
“他现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不行,不能问王浩宇,这会激怒他。立刻删掉。
“我被他骗了,梓谦!他根本就是装病!医生说他只是轻微擦伤!我是被他利用了!”要表现出愤怒和被欺骗的委屈,将矛头指向王浩宇。
“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那天在医院,我只是……只是看他可怜,安慰他一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要急切地澄清,眼神要首视他,让他看到自己的“真诚”。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跟他联系了!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我保证只听你的,只信你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最后是哀求,带着眼泪,示弱,保证。这是最能触动他心软的方式。
她反复在心里打磨着这些语句的顺序、语气、甚至配合的表情和眼神。她想象着张梓谦可能会有的反应——冰冷的拒绝,愤怒的质问,或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