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殿内,甚至没有做任何动作,可那道清冷的目光偶尔扫过门槛,却像实质的冰锥,刺得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脊背发凉,如芒在背。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威慑。
那些想踩我一脚的人,不得不掂量:得罪这位连瑞王都要忌惮三分的齐王妃,得罪她背后的镇国将军府,后果他们是否承担得起?
混乱的声浪,竟因这无形的压力,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龙椅上的皇帝,自始至终都沉默着。
他仔细翻阅着内侍呈上的证据,手指偶尔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他的目光如同古井,深邃无波,却数次扫过面如死灰的杜文兴,也扫过前方瑞王——瑞王看似平静,袍袖下的双拳却早己紧握。
终于,皇帝放下了最后一份证据,殿内的寂静再次被帝王的沉默压到极致。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衡量,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赞许。
随即,他看向在地的杜文兴,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响彻大殿:“漕运总督杜文兴。”
杜文兴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冤枉?”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图表上的朱线,你可认得?这商人的证词,你可识得?这军中的价目,你可对得上?!”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砸在杜文兴心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
“即刻起,革去杜文兴漕运总督一职,剥去官服,交由三法司收押待审!”
皇帝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两名殿前侍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架起的杜文兴。
他的哭嚎声越来越远,回荡在寂静的大殿里,听得人心头发紧。
皇帝的目光又扫过刚才跳得最欢的几名官员,那几人瞬间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面。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语气沉凝:“漕运积弊关乎国本,不容姑息!此案,着三法司、户部,并齐王莫离共同督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涉及何人,决不轻饶!”
“儿臣(臣)领旨!”我与三法司、户部的长官齐齐出列,躬身应诺。
跪在地上的那一刻,我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
“爽!”
我清楚,杜文兴不过是瑞王抛出的卒子,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可今日在这金殿之上,我用无可辩驳的证据,撕开了瑞王阵营的第一道口子。
我齐王!来了!
起身时,我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瑞王对上。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有震惊,有愤怒,有杀意,更有被当众挑战权威的冰冷。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与这位权倾朝野的皇兄,彻底翻脸了。
现如今只是开胃菜,还不知接下来,这位皇兄要做什么动作了。
不会又要刺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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