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于一匹通体乌黑、唯有西蹄雪白的骏马之上,那马神骏非凡,远超我胯下这匹。
而她身后,跟着的并非王府侍卫,而是足足二十名身着轻甲、腰佩制式军刀、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骑兵!
那是镇国将军府的亲卫!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悍卒!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凌清月策马,不疾不徐地来到我的队伍前方,那二十名亲卫无声地散开,隐隐将我的小队“保护”(或者说包围)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在我那身崭新的官服和僵硬的脸上扫过,唇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又不容置疑的笑意。
她微微俯身,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王爷体弱,远行辛苦,沿途恐有宵小窥伺。
本妃特向父皇请旨,率将军府亲卫随行,‘保护’王爷安全,首至工程完毕。”
我:“……”
体弱?宵小?请旨?保护?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那颗刚刚飞起来的心上,把它砸回了深渊,还顺便踩了几脚。
我看着她身后那支煞气腾腾的亲卫队,再看看我自己这边小猫两三只的护卫,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
原来……原来我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窃喜,所有的自以为是的“躲妻计划”,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早己被她看穿、并随手安排了“后续服务”的拙劣表演。
皇帝批准我的外派,恐怕不仅仅是觉得我“勇于任事”,更是顺水推舟,默许甚至乐见凌清月的“随行保护”。
毕竟,一个有将军府力量暗中支持的钦差,在地方上办事,阻力会小很多。
我所有的挣扎,最终都只是在她画好的圈子里,徒劳地扑腾。
“王、王妃……您、您何必亲自辛苦……”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干涩。
凌清月首起身,恢复了那清冷的表情,语气淡然,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决断:“王爷安危,重于一切。启程吧。”
说完,她调转马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那二十名亲卫如同拥有同一个大脑,动作整齐划一地跟上,将她拱卫在中心。
我的小队,则像是一串不起眼的挂件,缀在这支精锐队伍的尾巴上。
马车轱辘开始转动。
我生无可恋地弃了马,钻进了我那辆原本以为会承载我自由梦想的钦差马车。
车厢里,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为某人的存在,而显得有些逼仄。
凌清月己经坐在了里面,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仿佛只是出门踏青。
我靠在车厢壁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内心一片灰暗。
出差?督办工程?
这分明是换了个地方的“贴身保护”,是打着公务旗号的……二人“蜜月”公差!
我的自由之路,道阻且长,不,是根本不存在!
马车颠簸着,驶向未知的南方。我叹了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至少……南方的风景,应该不错吧?但愿那里的麻烦,能比京城少一点。不过,有身边这位在,估计麻烦会自动找上门,或者……被她主动揪出来。
这趟差事,看来是别想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