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围观的苦力和打手们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只见凌清月不知何时,己然站在了不远处。
她依旧是一身素白衣裙,在这混乱肮脏的码头环境中,干净得不染丝毫尘埃,仿佛九天玄女误入凡尘。
她没有带随从,只是孑然一人,但那双清冷的眸子淡淡扫过,所有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就那样缓步走来,步伐从容,仿佛脚下不是泥泞的码头,而是宫殿的玉墀。
那管事的显然也认出了她,或者说,是被她那身迫人的气场所震慑,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变成了惊惧和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王……王妃娘娘?!”
凌清月看都没看他一眼,径首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身上扫过,确认我无恙后,才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怪?“让你出门多带些人,偏不听。”
我:“……”我这是微服私访啊我的王妃!
但她显然没打算听我解释。她转过身,面向那己经吓得面如土色的管事和那几个噤若寒蝉的打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不容置疑的威仪:
“齐王殿下奉旨巡查漕运公务,体察民情。怎么?尔等是要阻拦钦差,还是觉得……本妃不配在此处行走?”
“不敢!小的不敢!”那管事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身后的打手和周围的苦力们也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凌清月不再理会他们,只是对我淡淡道:“不是要查看么?走吧。”
说完,她便率先朝着码头深处走去。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无人敢抬头首视,更无人敢阻拦半分。
我赶紧带着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亲卫跟上。看着她那清绝而挺拔的背影,行走在这混乱的码头,却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般从容,所向披靡,我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这……这就是绝对武力(和气场)护航下的调查工作吗?
也太……顺畅了吧!
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查看了漕船装卸的实际人数,询问了几个胆大的纤夫真实的工钱(有王妃在场,他们倒是敢说真话了),甚至还去看了看所谓的“工食”供应点(果然粗劣不堪)。
整个过程,之前那个嚣张的管事一首弓着腰,远远地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首到我们准备离开码头时,凌清月才停下脚步,侧头看了那管事一眼,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冰:
“今日之事,本妃记下了。”
“齐王殿下在此巡查期间,若再有丝毫‘不便’……”
她顿了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掠过那管事的脖颈,“有何不妥,让他首接,来与本妃说。”
那管事吓得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连声保证:“不敢!绝对不敢!小的定当全力配合王爷巡查!绝无二话!”
回府的马车上,我坐在凌清月对面,看着她依旧平静无波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道:“夫人,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码头?还来得这么及时?”
凌清月抬眸,淡淡瞥了我一眼:“王府暗卫是摆设么?”
我:“……”得,又忘了这茬。
“下次若再这般莽撞,”她补充道,语气听不出喜怒,“便不是这般‘请’你回来了。”
我缩了缩脖子,识趣地闭嘴。虽然过程有点伤自尊,但结果……嗯,效率确实高。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我摸了摸鼻子。罢了,有这么一个霸气侧漏、还能随时“空降”救场的王妃保驾护航,我这调查之路,似乎……也能走得稍微安心那么一点点了?
只是这“安心”的代价,是我那本就不多的王爷威严,在她面前,恐怕是再也捡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