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家,他看不到血缘相连的亲近,只有无尽的虚伪和争斗。
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季弋母子俩被关了那么多年,张淑玲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要真细算下来,指不定眼前这个笑的最人畜无害的才是背后真正的指使的人。
还有让孙霖涵住进来这件事,早晚会变成导火索。
在张淑玲的张罗下,饭桌上很快又热闹了起来,真热闹假热闹先不论,反正看着到像是个饭桌了。
季弋从始至终就没动过筷子,他像是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一家子的戏子。
季弋没吃,孙霖涵也跟着没怎么吃。
张淑玲怕得罪了这位孙家独女,一个劲的催促季弋,“阿弋啊,你得学着多照顾照顾女士才对。”
“照顾女士?我骨子里可没那东西,估计是随根吧。”季弋瞥了她和季卫宏一眼,眼中的神色讳莫如深。
季卫宏的筷子摔得直响,本就哆嗦的手更是抖得厉害。
张淑玲连忙安抚着他,“没事没事啊,去把先生的药拿来!”
看着眼前伉俪情深的夫妇俩,季弋眼底一片嘲弄。
他妈妈被关了十多年,出来后更是患上了严重的身体和心理疾病。
每天大把大把的药扎下去,直到能扎的地方全都淤青,那个时候怎么没人想到照顾女士了?
季老爷子见这顿饭也是吃不下去了,干脆叫佣人扶他起身,“阿弋,你跟我过来一趟。”
孙霖涵也立马跟着起身,“我也吃好了,阿弋,我等你!”
椅子响动,季弋睨着眼起身,连句话也没留就走了。
季卫宏见人走远了,把桌子拍得砰砰响,“没家教的东西,一点礼貌都没有!”
季卫业斜着眼,鼻子里冷哼嘲弄,“没家教?他没家教不是正常吗?”
老爷子不在,这兄弟二人也不用再演什么兄友弟恭了。
“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在那嚼舌根,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吧。”
这顿饭谁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服了药,张淑玲也扶着季卫宏回了房。
季老爷子带着季弋到了自己的书房,佣人把门关上,那本来挺直的背瞬间就塌了下来,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季弋双手插兜,自顾自的找了个沙发倚着。
季老爷子拿起桌面的照片,摩挲了半天开口,“阿弋啊,有时候我总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季弋没接话,手肘撑着膝盖,交叠着十指意味不明的看他。
他错在什么了?是错在发现他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接回季家好好抚养,还是错在季卫宏把他送出国自生自灭的时候没有拦着?
季弋无所谓的笑笑,其实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们这些豪门长大的人,心里早就被利益熏透了。
那时的季磊正如日中天,没人会关注那个在地下室里被锁了十几年,跟人交流都成问题的傻子。
老爷子沉默半晌,枯槁的手从桌下摸出一份文件。
他长叹了口气,“阿弋,这是我在季氏的所有股份。爷爷知道季家没什么能弥补你的,唯一还有点用的,就是这些了吧……”
“爷爷也没别的要求,我知道,你能把季氏管理的很好,我只希望你能在我重病之时,给我付个医药费就行了。”
季老爷子戎马一生,平生第一次对人如此放低姿态。
季弋垂眸一瞬,只犹豫了片刻就大步走向那份文件,“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把季氏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