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六扇门的铜铃就被摇得“疯响”。我猛地从公案上弹起来,袖口的红布条扫过散落的供词,一夜未合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老王连滚带爬冲进来,脸白得像纸:“林捕头!不好了!苏婉清翻供了!还说有真凶的证据!”“什么?”我抓起绣春刀就往外冲,薄底快靴踩在青石板上“哒哒”响。心里咯噔一下——都要结案了,这女人怎么突然闹这么一出?难道是柳振廷在牢里又搞了什么鬼?牢房区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火把的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晃出狰狞的影子。苏婉清跪在牢房中央,头发散乱,素衣上沾着泥,怀里死死抱着个布包,见我进来就往前扑,锁链“哗啦”拖在地上。“林捕头!我知道真凶是谁了!是江屹!全是江屹干的!”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我皱着眉后退半步,避开她扑过来的力道:“你说江屹是真凶?证据呢?”这话一出,苏婉清立刻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短刀,刀身裹着发黑的血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就是这把刀!”她把刀举过头顶,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是江屹的刀,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还沾着文轩的血!是他杀了文轩,嫁祸给我和三伯!”捕快赶紧接过短刀呈给我,我捏着刀鞘仔细看——紫檀木的刀鞘上刻着“江屹”二字,刻痕很深,确实像是常年佩戴的旧物。刀刃上的血渍已经凝固,发黑的颜色符合死亡时间,仵作凑过来闻了闻,低声道:“林捕头,确实是人血,还带着柳家独有的熏香味道。”我心里犯起嘀咕,转头看向牢门外的江屹——他被临时押过来,脸色惨白,盯着那把刀连连摇头:“不是我的!这刀不是我的!我从没见过这把刀!”“还敢狡辩!”苏婉清突然尖叫,“这刀是你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你说过永远不会离身,怎么会出现在婚房?不是你杀的人是谁!”江屹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我真的不知道……这刀早就丢了……半年前就丢了……”“丢了?”苏婉清冷笑,“说得倒轻巧!丢了怎么会刚好出现在婚房?刚好沾着文轩的血?”周围的捕快都窃窃私语起来,老王凑到我身边低声道:“林捕头,这证据看着挺实在的……会不会真的是江屹干的?”我没说话,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的雕花——牡丹花纹刻得歪歪扭扭,边缘还带着毛刺,不像是正经工匠的手艺。更奇怪的是,刀鞘下半部分的漆色明显比上半部分亮,像是刚补过不久。“苏婉清,”我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这刀你是在哪找到的?”她眼神闪了闪,立刻答道:“是我在婚房床底找到的!今早牢头带我去辨认现场,我才发现的!”“今早才发现?”我挑了挑眉,“案发当天我们搜遍了婚房,床底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怎么会漏了这么一把刀?”苏婉清的脸白了白,慌忙辩解:“可能、可能是你们没仔细找……或者是江屹后来又偷偷藏进去的……”“是吗?”我冷笑一声,突然抽出绣春刀,刀尖抵住刀鞘的接缝处。红伶师傅教过我,暗器藏物最常用的就是刀柄中空——这刀鞘看着厚实,说不定有猫腻。“林捕头您要干什么?”苏婉清突然扑过来想拦,被捕快死死按住。我没理她,手腕用力一挑,“咔”的一声,刀鞘和刀柄竟然分了家!一堆碎木屑掉出来的同时,一张揉皱的纸条飘落在地。我弯腰捡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潦草的字迹:“三伯逼我藏刀,嫁祸江屹,否则烧了爹娘坟地。”没有署名,但那娟秀的笔锋,分明就是苏婉清的字迹!“这是什么?”我把纸条甩在苏婉清脸上,她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纸条,脸色惨白如纸。“还敢说不是你藏的刀?”我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指尖用力掐住她的脉门,“这刀鞘的漆是昨日才补的,你今早才拿到的吧?补漆的腻子还没干透,沾了你的脂粉,一摸一个印!”苏婉清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涣散:“我、我没有……是三伯逼我的……他拿我爹娘要挟我……”“要挟你?”我突然厉喝一声,声音震得牢房的火把都晃了晃,“你爹娘上周就病死了,坟地还是柳老爷子派人给修的,他拿什么要挟你?”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苏婉清瞬间瘫坐在地。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泪混合着鼻涕往下流,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激动模样。“你根本就是和柳振廷串通好的!”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让你藏刀嫁祸江屹,想把自己摘干净,是不是?”,!苏婉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是!是三伯逼我的!他说只要我把刀藏在婚房,咬定是江屹干的,他就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在流放的路上逃跑!”“我恨江屹!恨他当年抛弃我!也恨柳文轩抢我的钱!我就答应了……我以为能蒙混过关……”我松开手,看着她瘫软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同情。这女人被怨恨和贪念蒙蔽了双眼,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深渊,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把她押回牢房,严加看管,不准再和任何人接触。”我冲捕快吩咐道,又看向江屹,“你说刀半年前就丢了,在哪丢的?有证人吗?”江屹这才缓过神,连忙点头:“在城西的赌坊!当时我输光了钱,和人打架,刀就被抢了!赌坊的伙计都能作证!”“老王,带人去城西赌坊核实。”我把短刀递给仵作,“验一下刀上的血是不是柳文轩的,再看看刀柄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是!”走出牢房区,清晨的阳光已经穿透云层,洒在六扇门的院子里。可我心里却没半点轻松——柳振廷和苏婉清的供词虽然对上了,但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苏婉清说柳振廷要给她一百两银子让她逃跑,可柳振廷的暗格里只有几锭碎银,根本没有大额银两。而且那把刀上的刻字,虽然是江屹的名字,却总觉得刻得太刻意,像是故意让人发现的。“林捕头,柳振廷在牢里喊着要见您,说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一个捕快跑过来禀报。我挑了挑眉——这老东西又想耍什么花样?“带我去。”重牢里比普通牢房更阴森,墙壁上的水珠顺着裂缝往下淌,“滴答滴答”的声音格外刺耳。柳振廷坐在草堆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胡茬,见我进来,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林捕头,我有话说!”“你想说什么?”我靠在牢门上,抱着胳膊看他。“苏婉清藏刀的事,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没杀柳文轩!”柳振廷突然扑到牢门前,双手抓着铁栏杆,“是苏婉清!是她杀的!我只是帮她布置了机关!”我冷笑一声:“现在才说这些,太晚了。苏婉清已经全招了,是你让她藏刀嫁祸江屹。”“我没有!是她陷害我!”柳振廷急得大喊,“她早就想杀柳文轩了!她找我说要合作,我一时糊涂才答应的!杀人的是她,我只是个帮凶!”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破绽。可他的眼神里满是急切和恐惧,不像是在撒谎。难道真的是苏婉清杀的人?柳振廷只是帮凶?那柳振廷之前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杀的?“你说苏婉清杀的人,有证据吗?”我问。柳振廷连忙点头:“有!她的指甲缝里有柳文轩的血!案发当天她穿的嫁衣袖口沾着血渍,她肯定是趁柳文轩不注意,用刀捅了他!”“我只是帮她布置了机关,让现场看起来像密室杀人,我没动手!”我心里一惊——仵作验尸时,确实说柳文轩的伤口是正面刺入,不像是从背后偷袭,而且伤口的角度,更像是女人的力道。难道真的是苏婉清杀的人?柳振廷只是帮凶?“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我追问。柳振廷的眼神暗了下去:“我以为苏婉清会守口如瓶,我们都能脱罪……没想到她会反咬我一口……我不甘心被她当替罪羊!”我没说话,心里乱成一团。如果真的是苏婉清杀的人,那之前的所有推理都要推翻。柳振廷布置机关,苏婉清动手杀人,两人联手制造密室,之后又互相攀咬,想把责任推给对方。而江屹,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会核实。”我转身要走,柳振廷突然大喊:“林捕头!我还有证据!苏婉清的嫁衣藏在她以前住的院子里!上面肯定有血渍!你去搜!”我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老东西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如果真的有带血渍的嫁衣,那苏婉清杀人的嫌疑就大大增加了。“老王,带人去苏婉清以前住的院子搜查,重点找一件红色嫁衣。”我冲外面喊了一声,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柳振廷说的是真是假,都要查清楚。回到公案前,仵作拿着检验报告走了进来:“林捕头,刀上的血确实是柳文轩的,刀柄里面是空的,除了那张纸条,没有其他东西。”“还有,我们在刀鞘的补漆里发现了一些棉絮,和苏婉清牢房里的被褥材质一样。”看来苏婉清确实是自己补的刀鞘,想让刀看起来更旧一些。可她为什么要自己补漆?柳振廷有的是钱,完全可以找专业的工匠来补。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林捕头,老王派人来报,城西赌坊的伙计证实,江屹半年前确实在赌坊丢了一把刻着自己名字的短刀,和这把一模一样。”另一个捕快禀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江屹的嫌疑暂时排除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苏婉清和柳振廷。到底是谁杀了柳文轩?是他们联手,还是其中一人单独作案?我翻开柳文轩的验尸报告,上面写着:“死者胸口中刀,伤口深三寸,刀刃宽度与短刀吻合,伤口边缘有轻微的锯齿状痕迹,像是刀刃有缺口。”我立刻拿起那把短刀,仔细查看刀刃——果然,刀刃的中间有一个细小的缺口,和验尸报告上的描述一模一样!看来这把刀确实是杀害柳文轩的凶器。可刀是江屹半年前丢失的,之后落在了谁手里?是苏婉清捡走了,还是柳振廷得到了?就在这时,老王带着几个捕快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件染血的红色嫁衣。“林捕头,找到了!在苏婉清以前住的院子的地窖里,嫁衣的袖口沾着血渍,还有刀划过的痕迹!”我接过嫁衣,袖口的血渍已经发黑,边缘确实有一道刀痕,和短刀的宽度吻合。仵作立刻上前检验,很快禀报:“林捕头,血渍是柳文轩的,刀痕就是这把短刀造成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是苏婉清用江屹丢失的短刀杀了柳文轩,柳振廷帮她布置了密室机关,之后两人为了脱罪,又互相攀咬,想把责任推给对方。而江屹,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被他们当成了嫁祸的工具。我看着那件染血的嫁衣,心里五味杂陈。一件象征幸福的嫁衣,最终却沾满了鲜血,成了罪恶的证据。苏婉清和柳振廷,一个被怨恨驱使,一个被贪婪蒙蔽,最终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把嫁衣收好,作为物证。”我把嫁衣递给捕快,“整理好所有证据,下午呈给府尹大人,定案。”“是!”走到院子里,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个荒诞又悲凉的故事。我摸了摸腰间的捕快牌,铜面被阳光晒得发烫。这案子,终于彻底查清了。虽然过程一波三折,充满了谎言和算计,但正义终究没有缺席。“林捕头,您终于能好好休息了。”老王笑着说,“这案子闹得满城风雨,现在结了,您也能松口气了。”我笑了笑,确实该松口气了。这几天熬了太多夜,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消,身体也疲惫得厉害。但看着那些确凿的证据,心里却满是成就感。作为六扇门唯一的女捕头,我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也见过太多因欲望而引发的悲剧。可我从不后悔选择这条路。因为我知道,每破一个案子,就有一个真相大白于天下,就有一份正义得到伸张。这就够了。夕阳西下,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靠在老槐树下,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红伶师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机关是死的,人心是活的。但人心再复杂,也逃不过真相的审判。”是啊,真相或许会被掩盖,会被篡改,但终究会露出它本来的面目。就像这起婚宴血案,不管柳振廷和苏婉清的算计多周密,最终还是栽在了一把短刀、一件嫁衣上。“林捕头,府尹大人派人来催了,说下午要升堂审案。”捕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睁开眼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握着绣春刀,踩着薄底快靴,我大步走向六扇门的大门。阳光照在我的藏青短褂上,袖口的红布条格外显眼。我知道,这起案子结束后,还会有新的案子等着我。但我不怕。因为我是林晚秋,六扇门唯一的女捕头。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一个凶手逍遥法外,就不会让任何一份正义被埋没。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信仰。:()女捕快手撕人屠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