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苏青发抖的手,往前跨了一步。“你别缩着,蓝纱是你烧的,账本是你用靛汁写的,染缸底下的洞是你爬的——杀人的事,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苏青头埋得快贴到胸口,声音闷在喉咙里。“我没瞒……我就是恨她抢我娘的秘方……我娘就是因为这个死的……”“抢秘方?”我冷笑一声,转身冲小张喊。“去布庄账房,把老板娘藏的染布秘方拿过来,蓝布封皮那个。”小张跑出去,没半炷香就捧着个本子回来。我翻开本子,指着第一页的日期。“你自己看,这秘方写的是十年前三月,你娘‘上吊’是十年前五月——她还没‘死’,老板娘怎么抢她的秘方?”苏青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要出血。“不可能!这是假的!我娘就是被抢了秘方才自杀的!你这本子是伪造的!”“假不假,有人能作证。”我把秘方揣进怀里,冲小李说。“去把老板娘的女儿叫来,就说我问她娘的秘方事。”小李跑了,苏青坐在地上,手还在抖,嘴里反复念“不可能”。没一会儿,老板娘的女儿哭着进来,十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攥着块没染完的蓝布。“捕头姐姐,你找我?我娘……真的是被人杀的吗?”我拉过她的手,把秘方递过去。“这是你娘的秘方吧?你看看上面的日期对不对。”小姑娘翻了两页,点头哭着说。“对……这是我娘十年前写的,那时候她还跟苏绣娘学染布呢,苏绣娘后来……后来就没消息了,我娘说她上吊了。”“那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有支银簪是哪来的?”我摸出那支染血银簪。小姑娘一看银簪,眼泪掉得更凶。“就是这支!我娘说十年前救了个上吊的女人,那女人把簪子给她当谢礼,说这簪子是她的命……”我举着银簪凑到苏青面前。“你看清楚,这簪子是你娘给老板娘的谢礼——老板娘救了你娘,不是抢她秘方,你杀错人了!”苏青盯着银簪,脸色瞬间白得像纸,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不……不可能……我娘明明说她被抢了秘方……”“你娘说的,是别人教她的吧?”我转头冲小王喊。“去城西找老仵作,十年前他给苏绣娘验过尸,把他请来。”小王跑了,老板娘的女儿拉着我袖子。“捕头姐姐,那苏绣娘没死?她为什么不出来说清楚啊?”“可能是怕人找她麻烦。”我问她,“你娘跟你说过没,十年前有人跟苏绣娘抢过秘方?”小姑娘想了想,点头。“说过!有个姓李的染工,总跟苏绣娘吵,还说要偷她的秘方,后来苏绣娘‘死’了,那姓李的就没再来过。”姓李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李伯。这时候,小王把老仵作扶进来,老仵作头发白了大半,拄着拐杖。“捕头大人,你找我这老骨头干啥?十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我递给他个凳子,把银簪递过去。“您看看,十年前给苏绣娘验尸的时候,她手里是不是攥着这支簪子?”老仵作摸了摸簪头的蓝花,点头。“是!就是这支!那时候她还有气,攥着簪子说‘这是我的命,不能丢’,我还劝她放下,没一会儿就没气了……”“您确定她没气了?”我追问。老仵作挠挠头。“那时候天快黑了,就看她胸口不起伏了,我也没细查,就报了官。后来咋样,我就不知道了。”我心里透亮了——苏绣娘当年没真死,是老板娘救了她,对外说“上吊”,是为了躲那个姓李的。也就是李伯。我转头看向苏青,他瘫在地上,眼泪淌了一脸。“你十年前是不是跟李伯住在一起?是他跟你说,你娘是被老板娘抢了秘方死的?”苏青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震惊。“你怎么知道……李伯说他是我娘的朋友,我娘死了他照顾我……他还说老板娘是坏人……”“他是坏人!”我把焦纱扔到苏青面前。“这纱上的蔷薇胭脂,跟李伯袖口沾的一模一样;你娘的秘方,他当年就想抢;你以为的恩人,其实是骗你杀人的凶手!”苏青抓起焦纱,手抖得厉害,纱上的粉色痕迹特别明显。“不可能……李伯对我那么好,他还给我买吃的……”“好?”我冷笑,“他给你买吃的,是为了让你替他杀老板娘,替他掩盖十年前抢秘方的事!”苏青呆呆地看着焦纱,又看着银簪,突然捂住脸嚎啕大哭。“我怎么这么傻……我杀了救我娘的人……我还帮着真凶……”我没理他的哭,冲小张说。“把他看紧了,别让他寻短见。”小张点头,我又看向老板娘的女儿。,!“你娘是好人,她没抢任何人的东西,我会抓住真凶,还她公道。”小姑娘点点头,哭着说“谢谢捕头姐姐”。我转身冲老仵作说:“谢谢您,麻烦您跑一趟,我让人送您回去。”老仵作摆手:“不用不用,能帮上忙就好。”看着老仵作被送走,我冲小李说。“去把李伯带过来,现在该跟他算总账了。”小李应声走了,我盯着染缸里的靛蓝水——这水看着清,底下藏着十年的旧账,藏着两条人命。但没关系,今天我就把这水搅透,把底下的脏东西全捞出来。没一会儿,小李把李伯押进来,李伯看到地上哭的苏青,脸色变了变。“捕头大人,你找我干啥?我还在牢里待着呢……”我盯着李伯的眼睛,开门见山。“十年前,你抢了苏绣娘的秘方,还骗她说老板娘抢的,让她儿子杀了老板娘——这事,你认不认?”李伯脸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胡说!我没抢秘方,也没骗苏青!”“没骗?”我把秘方扔到他面前,“这秘方是老板娘十年前写的,比苏绣娘‘上吊’还早两个月——你怎么跟苏青说的?说老板娘抢了秘方?”李伯盯着秘方,嘴张了张,说不出话。苏青突然停止哭,站起来指着李伯。“就是你!你跟我说我娘是被老板娘害死的,让我杀了她报仇!你还说只要杀了她,我就能拿到秘方,找到我娘!”李伯猛地转头,瞪着苏青。“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你还敢不认!”苏青冲上去要打李伯,被小张拉住。“你去年冬天跟我说的!你说老板娘把我娘关起来了,只有杀了她才能救我娘!你还帮我查老板娘的作息,帮我弄蓝纱!”李伯的脸彻底没了血色,腿一软差点跪下。我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瞒?十年前你抢苏绣娘的秘方,没抢到,就看着她‘上吊’;十年后你怕老板娘揭穿你,就骗苏青杀人——你这心,比染缸里的靛水还黑。”李伯张了张嘴,突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我……我就是嫉妒苏绣娘……她染布比我好,大家都找她,没人找我……我抢她的秘方,就是想活下去……”“活下去?”我声音提了提,“你活下去,就要害两个人的命?就要骗一个孩子杀恩人?”李伯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哭,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冲小李说:“把他押回牢里,严加看管,明天跟县丞说,这案子要重审。”小李押着李伯走了,苏青还在哭,老板娘的女儿也在哭。我看着她们,心里没什么滋味——十年的谎言,害了两条人命,毁了两个家庭。但至少现在,真相露出来了,就不算晚。我拿起那支银簪,簪头的蓝花沾着点血,在光下看着刺眼。这簪子是苏绣娘的命,是老板娘的谢礼,也是戳破谎言的钥匙。以后,它该回到真正的主人手里了。我冲小王说:“去城外找找,看看有没有苏绣娘的消息,她应该还活着。”小王点头走了,我看着染坊里的一切——染缸、蓝布、油灯,还有地上没干的泪渍。这案子,快结束了。但我知道,只要还有人被谎言骗,还有人被嫉妒迷了眼,这样的案子,就还会有。我攥紧手里的绣春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还会查,查到底,不管要花多少时间,不管有多少阻碍。因为这是我的活,是我林晚秋该做的事。:()女捕快手撕人屠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