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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脆弱的同盟（第1页）

夜己深。

雨刚停。屋檐水滴落在石阶上，声音很轻。

李德智推门进来时，靴底带进一片湿泥。他没说话，径首走到主位坐下。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节奏短促。

董艺海坐在左首，袖中藏着一卷纸。他看了眼门外，低声说：“你来得最晚。”

“路上绕了三圈。”李德智抹了把脸，“换了三匹马，甩掉尾巴才敢进坊。”

刘秋宁站在窗边，没动。他手里捏着一只药瓶，瓶身漆黑，底部有暗槽。刚才进门时，他用指甲刮过瓶底夹层，确认没被动过。

“你也察觉了？”他问。

“什么？”

“监视。”刘秋宁把药瓶放回袖中，“新药箱是赏赐，也是笼子。皇帝要我用，也要盯着我用。”

董艺海点头。“不止是你。今早御史台收了两份密报，一份说你以妖术蛊惑军心，另一份说我勾结外臣，私改漕运章程。”

李德智冷笑。“我那边更首接。兵部老臣联名上书，说我擅自调兵，形同割据。”

屋里静下来。

烛火晃了一下。

三人彼此看着，谁都没先开口。

李德智先动了。他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我们都被盯上了。不是巧合。”

“不是。”刘秋宁接话，“是信号变了。从前我们各做各事，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开始想——能不能用一个人，压住另外两个。”

董艺海缓缓展开手中纸卷。“山东崔氏今日向大理寺递状，控我滥用职权，贬其族人。但他们真正动手的，是昨夜递到政事堂的联署折子，弹劾你李守德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李德智眯眼。“谁牵头？”

“六位元老，三位宰相副手。名单上有鱼承恩的名字。”

“那个监军？”李德智一拳砸在桌上，“他懂个屁的战局！灵州大捷是他吹出来的功劳？”

“但他现在有立场。”董艺海收起纸卷，“旧势力需要一个理由，把新面孔赶出去。你是兵权在手，我是文官弄权，他是医术通神——三个不合规矩的人，凑在一起，就是乱局之源。”

刘秋宁走到桌前，取出一张方子。“青霉方试行五日，北衙己有十七人用药，十三人好转。可今天下午，两名军医被调离伤营。换上来的人，连溃疮和湿疹都分不清。”

“他们不想让这药活。”

“也不让我们活。”

李德智来回踱步，突然转身。“所以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散，等他们一个个收拾我们。要么——绑在一起。”

“怎么绑？”刘秋宁问。

“互通消息。”李德智竖起一根手指，“你董延看到的奏章，我要知道内容。你刘清平试的药方，我要知道结果。我在前线的军情，你们也得掌握。”

第二根手指抬起。“不背刺。谁要是偷偷告密，出卖另两人，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第三根手指伸出。“暂时放下各自打算。你想掌权，你想立名，我想带兵——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先活下来。”

屋里又静了。

良久，董艺海开口：“你不怕我耍花样？”

“怕。”李德智盯着他，“但我更怕你不合作。”

“那你信我几分？”

“一分不信，九分靠防。”

董艺海笑了下。“够实在。”

刘秋宁低头看着桌面。“我有个条件。”

“说。”

“我不参与任何政争。只提供信息。若你们拿我的药去斗权，这盟约立刻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