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椅子,盯着窗外。
长安的夜黑得浓,没有星。
远处传来打更声。
梆——梆——梆。
和昨天夜里一样。
他忽然想起出发前那个探子说的话。
突厥人用的兵器,是长安武库的批次,但从未调拨边军。
这批货,是谁放出去的?
又是谁让它们出现在黑石沟?
还有董艺海这封信。
说是劝退,其实是在提醒。
提醒他知道危险来了。
可为什么不敢署名?为什么要用蜡封?
说明写这封信本身就有风险。
他打开抽屉,取出凉州带回的那个木匣。
里面装着一支中原制式箭矢,尾羽刻着武库编号。
他着那串数字,心里算着时间。
王德用倒台前半个月,曾亲自去过一趟武库。
当时他说是检查冬备物资。
可账本上没记录领用。
赵成死前,曾在酒肆提过一句:“王将军托人走批条子,走得快。”
批条子?走给谁?
他把箭矢放回去,锁上匣子。
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下。
提笔重新写奏稿。
这次不写整编,只写战后抚恤。
阵亡将士名单、伤兵安置、家属粮饷。
全是琐事,但每一条都能让他名正言顺留在军中。
写完己是西更。
他吹熄灯,没睡。
坐在黑暗里,听着外面的风。
第二天早上,周校尉没来报到。
亲兵回报,昨夜他告病,请了三天假。
住处查过,床铺是冷的,人不在。
李德智冷笑。
“让他走。”
“传令下去,所有操练记录交上来。缺一天的,扣一个月饷。”
中午时分,中书省送来一份公文。
关于北衙军功评定,需左骁卫三日内提交参战人员名录及战绩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