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尘土扬起来,马蹄声沉闷。
李德智骑在马上,甲胄未卸,紫袍披肩。
百姓站在道旁,看热闹一样盯着这支得胜回京的队伍。
没人喊他的名字。
没有欢呼。
他记得凉州那一夜,火光冲天,三军听令,箭雨落下时连风都停了。
那时他说一句话,五百轻骑立刻上马。
现在他走在这条最宽的街上,却像走在空营里。
队伍进了左骁卫衙署大门。
鼓号照例响了三通。
校场列队,士卒站得整齐,但眼神飘着。
点卯开始,副将捧着签到簿低头念名。
几个常跟在他身边的队正,名字下面空白。
“人呢?”
“调去宫门值守了。”副将答,“中书省下的令,三天前的事。”
李德智没说话。
他知道那几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被调走。
更知道宫门值守轮不到北衙低阶军官。
这是换人,不是调岗。
他走到签到台前,拿起笔,在那几行空白处重重写下“擅离职守”西个字。
墨迹干得快,风吹一下就裂了缝。
他抬头扫了一眼台下,几十双眼睛迅速低下头。
“从今天起,所有调动文书必须经我亲批。”
“没盖我铜印的,一律视为假令。”
“违者,按通敌论。”
没人应声。
有人动了动脚,靴底蹭地。
当晚二更,李德智换了便服,带两个亲兵巡营。
校场空着,灯影稀疏。
走到西角门时,听见铁甲碰撞声。
一队士兵正在操练,动作整齐,步法诡异。
不是唐军现行操典里的阵型。
带队的是个校尉,姓周,原属王德用旧部。
看见将军来了,立刻收队,喝令解散。
“自发练兵,强身健体。”他说。
李德智走近,蹲下摸了摸地面。
脚印重叠,踩出一条弧线,明显是反复演练形成的轨迹。
他抬头问:“这阵法,谁教的?”
“没人教。”周校尉低头,“自己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