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简单。却是软禁。
三人并立阶下。风吹得青衫猎猎作响。李德智手按刀柄,指节泛红,却未用力。他知道现在不能动。也不能问。
“他全知道。”李德智开口,声音低哑。
“他知道多少,才是问题。”刘秋宁闭目,语速平稳。
董艺海望着紧闭的殿门,轻声道:“现在,我们不是盟友,也不是敌人……我们是他手里还没拆的棋。”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骑飞驰至广场,骑士滚鞍下马,向殿内递上军报。
片刻后,高力士出殿,宣读战果:太平公主逃入终南山佛寺,窦怀贞伏诛,周崇义自尽,其余党羽尽数落网。
政变结束。
先天之乱,尘埃落定。
可三人脸上无喜。
胜的是李隆基。
他们只是工具。
李德智想起昨夜从暗渠钻出时的情景。冰冷污水漫过口鼻,他带着亲兵突袭叛军侧翼,一刀劈开旗阵。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建功。现在想来,不过是被人推上棋盘的一枚卒子。
董艺海摸了摸袖中铜鱼符。这东西看似权柄,实则是锁链。李隆基让他去尚书省候命,是要他继续做事。做一件活着的证人,一个听话的笔杆子。
刘秋宁低头看药箱。箱角凹陷,是昨夜掷出时撞在地上留下的。他用布巾擦拭箱面血迹,动作缓慢。救驾那一刻,他出手是本能。可如今回想,皇帝看他那一眼,深得可怕。仿佛早就等着刺客出现,等着他挺身而出。
风停了。
灰烬落地。
高力士再次出殿,手中捧着三份文书。
“陛下口谕:李守德暂领左骁卫将军事,董延加知制诰衔,刘清平升太医署令,兼御前奉职。”
新命下达。
仍是口头,无旨无印。
一切待定。
三人再次谢恩。
膝盖压着冰冷石砖。
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李隆基并未现身。
一切由高力士代传。
这意味着皇帝不愿再与他们首面对话。
信任己断。
利用尚存。
李德智站起身,甲胄发出沉闷声响。他望向宫墙外。天边泛起青光,百姓还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市井将照常开市,酒楼会重新摆桌。可在这宫墙之内,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
董艺海整理衣袖。他身上还是那件宦官旧衣,外罩临时赐下的青衫。不合身,也不体面。但他没资格挑剔。能活着站在这里,己是侥幸。
刘秋宁合上药箱。他忽然发现箱底有一道细缝。伸手一摸,取出一张折叠极小的纸条。展开一看,字迹潦草:
“乌头碱可溶于酒,遇银变黑,慎之。”
他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