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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4页)

直到正晌午,考尔才宣布停止前进。这时,马匹因驱赶落伍的牛而耗尽了体力。牛仔们来到篷车跟前,他们大部分人喝完那杯水后便倒地而睡,顾不得打开铺盖,连鞍毯也不要了。波·坎波异常小心地分配用水,只给每人三口喝。纽特觉得他能喝下一千口水。他从来没有尝到过如此甘美的东西,从来没有想到这普通的清水竟会如此清爽可口。他记得从前他每次都不加思索地喝个饱,如果他能再次得到那种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地品品滋味。

考尔准许大家休息三个小时,然后又让他们骑上各自最好的马。有些羸弱的牛卧着不动,牛仔们只好下马去拉它们的尾巴把它们吆喝起来。考尔清楚,如果经过第二次驱赶,牛群还是到不了有水的地方,那么他们就不得不为保存马匹而放弃牛群。虽然已经休息过了,可许多牛依然伸着舌头。它们脾气乖戾,不愿意动。经过精疲力竭的牛仔们不懈的努力,牛群终于再次走了起来。

从后半晌到深夜,牛群在平原上蹒跚前进,羸弱的牛离群越落越远,天亮的时候牛群断断续续延伸了八公里之远。多数人也和牛一样无精打采。天气热得比得上得克萨斯的任何一个热天。昨天送来一场大沙暴,现在却连一丝风都不肯给。牛仔们只感到连他们体内的最后一点儿潮气也正在变成汗水向体外排泄。他们都企盼着夜晚降临,因而不停地抬头看太阳,可是太阳像是被铁丝缚着,悬在天空中纹丝不动。

中午,很多牛开始掉头朝两天前它们喝水的地方走去。纽特正与一小股牛纠缠,这时候有三头公牛朝他奔过来,差点儿让他从马上摔下来。他惊慌地发现那些牛根本看不见他,它们踉踉跄跄地走着,眼球都成了白色。他十分恐惧,连忙骑马赶到队长那里。

“队长,它们都瞎了。”他说。

考尔神情严肃。“不是真瞎,”他说,“它们渴到一定程度就成了这样。它们想回去找原来的那个水源。”

他命令手下人丢弃羸弱的牛,保证健壮的牛向前走。

“咱们今天晚上必须赶到有水的地方。”他说。

“如果晚上能到。”奥古斯塔斯说。

“绝不能停下来等死。”考尔说。

“我可没那打算,”奥古斯塔斯说,“有些人可能有。那个爱尔兰人已经精神错乱了,他适应不了这么干旱的地方。”

的确是这样,酷热已使艾伦·奥布赖恩失去了理智,尽管他舌头肿胀,嘴唇干裂,仍不断地要唱歌。

“你不要唱了。”考尔说。

艾伦·奥布赖恩生气地看着他。“我要哭,可没有眼泪,”他说,“这个混账地方把我的眼泪都烤干了。”

考尔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开始感到昏昏然了。他虽然知道已经离水不远,但远与近又有什么区别,困乏使他产生了疑惑。也许不是一百三十公里,而是一百六十公里,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将永远无法到达。他绞尽脑汁,试图想起那条河有多远,但在这枯焦的平原上,什么标志也没有。他愈使劲集中精力,他的思维就愈不听使唤。他骑的是母夜叉,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想象自己又骑上了老本。老本是他在南部高原作战时常依赖的一头骡子。老本有着可靠的方向感和灵敏的嗅水本领。它跑得不快,但十分稳健。那时候有人笑话他骑骡子,他只当没有听见。在那生与死的赌博中,就算老本不漂亮,却是他见过的最可靠的牲口。

那天早上,人们喝尽了波·坎波携带的最后一点儿水,连湿湿喉咙都不够。波·坎波严格地把水分给大家,不让任何一个人得到的水超过他应得的那一份。老人尽量用那根旧斧头柄作拐杖走了一整天,但并不显得格外疲劳。

可是考尔累得连思想都无法集中了,无论他怎样努力,也不能保持头脑清醒。有一次,他睡了有几步远,惊醒过来之后,确信自己又在打幻影山堡那一仗。他四处寻找印第安人,见到的却是患渴盲症的一群牛,它们伸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不觉,他的大脑又进入了昏迷状态。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母夜叉正小步朝前跑着。他睁开眼睛,见那头得克萨斯公牛正从他身边跑过。他收了一下缰绳,但缰绳不在手里,手是空的。这时他才惊异地发现狄兹正握着他的缰绳,领着母夜叉行进。

以前还从来没有人领过他的马,考尔有些不好意思:“我醒了。”他的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狄兹停下马,把缰绳还给了他。“不想让你掉下来或是落到后边,队长。”他说,“离水不远了。”

是的,牛已加快了步子,马竖起了耳朵,这都证实了这一点。考尔虽然想摆脱困乏,但好像被困乏黏住了似的。他看得见,却不能迅速行动起来,尚无法立即指挥大家。

奥古斯塔斯骑马跑了过来,看上去很精神。“最好让每个人都到前边去,”他说,“到水边的时候必须尽量让牛散开,否则它们会都挤到第一个泥坑里,把它们自己踩死。”

大多数牛已不能大步奔跑,只能小跑着往前奔去。考尔终于从困倦中挣脱出来,协助盘子、狄兹和奥古斯塔斯分散牛群。他们的努力成效不大,因为牛的鼻子一旦闻到了水,便如一支指挥失灵的部队向前冲去。幸运的是,他们来到了考尔发现的水源的上游,这里的水多些,牛群也就自然而然地散开了。

考尔还未从被人家领马的窘境中恢复过来,但他知道狄兹那样做是对的。他刚才仍在梦见老本和幻影山堡上的那个大热天。如果他从马上掉下来,就可能躺在那里接着睡下去。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未能在执行任务时自始至终保持头脑清醒,为此他很苦恼。

这一整夜和第二天,牛接连不断跌跌撞撞地往水里走,那些考尔估计会变成尸骸的牛,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这一天在水边的停歇对牛群产生了奇迹般的效果。后面不再有牛赶上来的时候,奥古斯塔斯与盘子数一下,结果发现他们一共只损失了六头牛。

爱尔兰人在一个小水坑旁边坐了整整一天,才慢慢地从精神错乱中恢复过来。他不记得自己精神错乱的事,当别人和他开玩笑时,他火冒三丈。纽特曾打算到有水的地方就喝上一整天,结果只喝了一会儿就再也喝不下了。后来,他专心致志地与瑞尼兄弟玩起了复杂的掷刀游戏。

狄兹继续去前方侦察。他报告说,西边没有什么变化,在那个方向,草像水一样匮乏。往北边,他们能看见山脉的轮廓,人们便纷纷议论那是什么山。

“是落基山。”奥古斯塔斯说。

“那咱们必须爬山?”杰斯帕问道。他虽然已从河流与干旱中幸存下来,但并不盼着爬山。

“不,”考尔说,“咱们一直往北走,去保德河,直接进入蒙大拿。”

“从现在起,还需要几天?”纽特问道。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蒙大拿是一个他们有朝一日可能到达的真实的地方。

“我估计再有三个星期或者多一点儿的时间咱们就到黄石河了。”考尔说。

“已经到黄石河了?”盘子说。那是最后一条河了,或者说是人们知道的最后一条河。一提到它,全体人员都静了下来,默默地遥望着那绵亘不断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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