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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我长得比你小子好看多了。”他说着,站了起来。

纽特明知博利瓦和古斯先生对骂是为了消磨时间,但仍惴惴不安,尤其是天色已晚,他俩又各守着一个酒罐喝了几个小时。夜静得出奇,有时还能听到从干豆酒吧传来的钢琴声。这架钢琴是酒吧的骄傲,也是全镇的骄傲。连教堂的教友们星期日也要借它一用。幸运的是,教堂就在酒吧旁边,钢琴本身又带轱辘。几个教会执事在酒吧后面修了个斜坡,上面搭了一块板子直通教堂,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把钢琴直接推到教堂里。即便如此,一些尚未喝醉的执事仍感觉不安全,坚持要在晚上到酒吧去“保护”钢琴。

有个星期六晚上,他们对钢琴的“保护”可谓尽心尽力,使得星期日早晨把它推出了轨道,摔断了它的两条腿。那天早晨,教堂里没有几个没醉的汉子,因而无法把钢琴抬进教堂,弹琴的平克·希金斯夫人只好坐在大街上,叮叮咚咚地弹起圣歌,牧师和十位太太则在教堂内引吭高歌。这时,几乎一丝不挂的罗丽娜·伍德偏偏也跟到酒吧后台阶上来听圣歌,使得已经很窘迫的场面更加尴尬。

虽然纽特至今都没有找到和罗丽娜说话的机会,可他已深深地爱上了她。他明知即便有了说话的机会,他也不知从何说起,为此他大为苦恼。有时被派到酒吧去办事,他也总是惶惶不安,唯恐发生什么情况,使他非和她说话不可。他渴望和她说话,真的——这是他的终生夙愿——可是他不愿意在想好说什么最好之前就与她说话。罗丽娜来到镇上已经好几个月了,他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堕入了情网,可是他至今仍没找到最佳话题。

平日不论纽特手中干着什么活儿,思绪至少有八个小时为罗丽娜所占据。他是个直爽的年轻人,只要心中有事就找人谈谈——至少可以和豌豆眼和狄兹谈——可他连罗丽娜的名字都没有大声地说过。他明白,只要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他就会遭到轮番嘲弄。为别的事情取笑他,他从不在乎,可是如果拿他对罗丽娜的感情开玩笑,他断难忍受,因为他对她的感情太真挚,容忍不得讽刺与挖苦。帽子溪牧牛公司的创业者们不懂得尊重感情,尤其不尊重爱情。

另一种危险是,人们或许会玷污她的名声。队长不会这么做,他从不拿女人寻开心,甚至连提都不提她们。对罗丽娜的侮辱引起了纽特复杂的想法。他除了在冥想中享受爱情的欢乐,还没真正尝试过。而对罗丽娜的玷污,则可能远在他真正领略爱情的欢乐之前,就使他的心灵饱尝爱的苦果。

纽特当然知道罗丽娜是妓女,这一事实令人为难,可丝毫不会削弱他对她的感情。一个赌徒在孤鸽镇遗弃了她,说她败了他的赌运。她住在干豆酒吧,接待形形色色的男人。但纽特不是爱在这些细节上刨根问底的年轻人。他对妓女是干什么的不甚了了,但他估计罗丽娜以此为职业和他到这里干活儿一样,完全出于偶然。他到帽子溪牧牛公司照管马纯属巧合,罗丽娜当妓女同样也纯属意外。纽特爱的是她那表露在脸上的品性,显而易见,这是人们在孤鸽镇见到的最漂亮的脸蛋,于是他相信她的性情也是最好的。他做好打算,一旦有机会和她交谈,就围绕这个想法谈。晚饭后在前廊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用来琢磨用什么言辞才能充分表达他的脉脉温情。

正因如此,每当博利瓦和古斯先生像互相扔烤饼一样互相骂脏话时,他就有些气恼。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这样吵来骂去的,而且很快就会发展到飞刀子和咔咔地转动枪膛,弄得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首次与罗丽娜相会时该说些什么。古斯先生和博利瓦都不是好欺负的,两人都好像心里发痒,准备一决雌雄。纽特确信,要是他们真的打起来了,古斯先生定是赢家。豌豆眼说古斯先生使手枪比考尔技高一筹,尽管纽特简直不能想象还会有什么人比考尔队长更能干。他可不希望他俩真的干起来,因为那意味着博利瓦必死无疑。尽管他对博利瓦的土匪朋友总有些放心不下,但他的确喜欢博利瓦。这个老人曾把自己的披身毛毯给他盖,在他患黄疸病时,还把下铺让给他睡。如果古斯先生打死了他,纽特就少了一个朋友。由于纽特没有家,这样的事就不能太小看了。

“天这么黑了,你说队长出去干什么啦?”他问道。

奥古斯塔斯冲他笑了笑。这孩子弓着腰坐在下面的台阶上,像只激动的小狗崽儿。每天晚上,当他感觉他们快要斗起来时,就问这个同样的问题。他希望考尔就在附近,万一他们打起来,考尔就可以阻止他们。

“他在玩印第安勇士游戏呢。”他说。

纽特不相信。队长可不是爱玩的人。若他认为有必要每天晚上出去坐在黑暗之中,那一定是至关重要的。

一听说印第安人,豌豆眼便从醉醺醺的瞌睡中醒过来了。他憎恨印第安人,部分原因是三十年来他们一直让他担惊受怕,连个安稳觉都不曾睡过。当保安队员的那些年里,他一合上眼就觉得,好像一睁眼就会发现大块头的印第安人正用某种削尖的东西朝他捅来。他见到的大部分印第安人都精瘦、矮小,可这不代表没有像他梦中所见的那种大个子印第安人在外面恭候着他。

“噢,印第安人也许会来。”他说,“队长正放哨呢。我要不是太懒惰,也会去帮帮他。”

“他才不用你帮忙呢。”奥古斯塔斯故意激他。豌豆眼对考尔盲目的忠诚有时让他讨厌。奥古斯塔斯很清楚,考尔每天晚上去河边与印第安人的威胁毫不相干。虽然这话他说过好多次了,可他还要重复。

“他去河边是因为不爱听我们瞎扯。”奥古斯塔斯说,“他不合群,永远也改不了。只要吃完饭,就别想让他在帐篷里待着。他宁愿坐在黑洞洞的外面给枪装火药。就是真有印第安人,我都怀疑他能不能发现。”

“他过去常发现他们,”豌豆眼说,“在鬼怪堡山他就发现过一大帮印第安人。”

“天啊,豌豆眼,”奥古斯塔斯说,“零零散散的,他当然能找到那么几个了。那时候,印第安人多得就像地里的牛蒡草,你应该记得。我敢说今天晚上他一个也抓不着。考尔是注定比别人都受累的人,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他才不是我知道的那种追求荣誉的人呢。荣誉引不起考尔的兴趣。他干的事必须超过他任务的九倍,不然他就睡不好觉。”

大家一时沉默不语。豌豆眼听到奥古斯塔斯贬低队长,总感到不自在,可又不知该如何予以反驳。倘若要回敬奥古斯塔斯,他也只会搬用队长自己的话。

“那重担总得有人挑啊。”他说。

“我就爱听这个。”奥古斯塔斯说,“考尔能替你、我、纽特、狄兹、每一个不愿干分内活儿的人去干。这么多年来,有他在大家身边,把重担都挑了起来,真是再省心不过了。可是你要是以为他这么干是为了我们,而不是碰巧他自己乐意那么干,那你就是个大傻瓜。他出去坐在灌木丛边,正暗自庆幸不必在这儿听博利瓦夸老婆呢。他和我一样,知道一千公里之内没有敌人。”

博利瓦站在大篷车旁边小便,纽特估计他用了差不多十到十五分钟。每当博利瓦开始小便,奥古斯塔斯常常掏出那只旧银怀表算时间,直到撒尿声打住。有时他甚至从黑坎肩兜里掏出铅笔头儿和小记事簿,把博利瓦小便花的时间记下来。

“这样就能知道他的体力衰退得有多快。”奥古斯塔斯指出,“老年人撒起尿来像小牛一样,慢慢地往外滴。我最好坚持记下去,就能知道什么时候该换位新厨子了。”

不过这一次,对于博利瓦的举动,猪比奥古斯塔斯更感兴趣,奥古斯塔斯仅仅是多喝了些酒而已。博利瓦从车帮上拔下刀,进屋去了,猪便来到纽特跟前,让他给搔耳朵。豌豆眼又靠在门廊柱子上打起呼噜来。

“豌豆眼,醒一醒,上床睡去。”奥古斯塔斯说着,用脚踢他的小腿肚子,直到把他踢醒,“纽特和我会把你忘了的。你要是留在这里,那两个家伙能把你连骨头带肉给活吞了。”

豌豆眼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进屋去。

“它们不会吃他的。”纽特说。小黑猪在下面的台阶上卧着,老实得像条小狗。

“当然不会。只是吓唬吓唬他,这是让他挪窝的最好的办法。”奥古斯塔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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