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狄兹有什么关系?”他问。
“他帮了我的忙。”豌豆眼简单地说,“咱们去找古斯吗,队长?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那支箭拔出来,他的腿还疼着呢。”
“你回篷车那儿去,”考尔说,“你需要吃点儿东西。那儿有多少印第安人?”
豌豆眼努力想了想:“有一群朝我们冲过来,”他说,“大概有二十个吧。古斯打死了几个。”
一旦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他一下子浑身瘫软,考尔与盘子不得不把他抬起来。在骑马回去的路上,他连握马鞍角的力气都没有,盘子只好用手紧紧抓住他。
“嘿,伙计们,你们好。”豌豆眼被扶下马的时候说。他们都围着他表示欢迎,纽特和织针把他搀下马来,波·坎波为他准备好了咖啡。他们让他背靠篷车站着,豌豆眼伸出手去接咖啡,但两手颤抖得太厉害,波只好用勺子喂他喝。刚喝完第一口,豌豆眼便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他倒得那么快,人们都没来得及去扶他。
“他死了吗?”纽特焦急地问道。
“没有,是饿昏了。”考尔说。
他把子弹装进鞍袋里,暗自庆幸刚刚为母马换了新掌。
“他说狄兹帮了他的忙。”盘子波吉特说。豌豆眼的话使他精神紧张,因为狄兹早就死去,而且被埋在保德河那里。
考尔没有回答,他正考虑是否需要带个人去。
“我想他是头脑发昏了,”盘子说,“我看就是这么回事。”
波·坎波笑了笑。“死人,要是咱们让死人帮忙,他们是会帮忙的——如果他们也愿意帮忙。”
杰斯帕·范特为自己没有变成死人中的一员而高兴。他严肃地看着波说:“除了我爸,没有一个死人帮助过我。”
“他是怎么帮你的?”盘子问。
“在他的遗嘱里给我留了二十块钱,我用钱买了这副马鞍,从那以后我就成了牛仔。”
“你自称是个牛仔,是吗?”稀汤琼斯说。他与杰斯帕关系不好,因为一次玩牌时两人发生过争执。
“我在这儿,不是吗?”杰斯帕说,“你输了那手牌不代表我不会放牛。”
“得了,闭上你的嘴,杰斯帕。”盘子说。他已受够了杰斯帕和稀汤的争吵,而且也觉得有关豌豆眼与狄兹的事处理得太仓促。毕竟,豌豆眼说的头一句话就是他们刚才错过了狄兹。尽管盘子不想承认,实际上他一辈子都怕鬼,不愿意想鬼魂正在到处游逛。即使现在说到的是一个对他很友好的鬼,也将使值夜班成为叫人发怵的事情。
这时,有人发现队长要走。他从篷车上多拿了一支步枪,用毯子把豌豆眼盖上,替下他那件雨衣。
“继续把牲口往北边赶,”他说,“提高警惕。我去找古斯。”
队长的离开使整个营地充满了忧虑与恐惧。虽说他们在某些方面并不完全依赖某个人,但是只要有考尔队长在身边,全体人员就会在各方面活跃起来。如果没有队长,奥古斯塔斯在也可以。就在几小时之前,他们还趾高气扬得俨然一支军队——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是黄石河的征服者。然而,现在大家眼看着队长为去接奥古斯塔斯回来而捉马,刚才的那种英雄气概**然无存。平原如此娇美,可它居然把豌豆眼磕得不剩一块好肉,印第安人也把奥古斯塔斯困在了什么地方的一个土坑里。他们可能会杀死他,包括队长。人都要死,而他们则尤其如此。夜幕降临后,可能会来一千个印第安人,他们也许会像扑到卡斯特身上一样扑到他们身上。
他与奥古斯塔斯曾就领导问题讨论过多次。
“这并不复杂,”奥古斯塔斯认为,“很多人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则不同。难怪他们想叫你在身边。有你在,他们就不必总是为失败担心了。”
“他们大部分人并不是失败者,”考尔指出,“他们自己的事就干得非常出色。”
奥古斯塔斯哧哧地笑了。“你太卖力了,”他说,“这叫大多数人感到羞愧。他们懂得他们赶不上你,进而便觉得除非有你在身边指挥他们,否则他们什么也干不成。”
“我没成他们那样,算我走运。”他补充道,“我才不关心你干活儿多么不要命呢,也不关心你去什么地方。”
“我倒想看看那些能叫你觉得惭愧的事。”考尔说。
他打点好行装,立即上了马,骑到盘子波吉特跟前。“你来负责,”他说,“往北走。只要能回来,我就会马上回来。”
盘子想到自己的责任如此重大,脸都白了。豌豆眼说鬼的事已经够他担惊受怕。
看到队长满面怒容,所有人都对他的离开安心地接受下来。然而他动身后,人与马尚未消失,人们稍得宽慰的心情便为忧愁与恐惧代替。
一小时前还手舞足蹈的杰斯帕,转眼间蔫了下来。“上帝呀,”他说,“咱们在蒙大拿,又有印第安人,又有熊。冬天快到了,队长和奥古斯塔斯又都不在,咱们要是不被人宰了,那才怪呢。”
这一次,稀汤琼斯无话可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