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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3页)

他让牛仔们把牛和马都赶到水里去待着。

奥古斯塔斯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到河边,脱去衣服,在河里洗了好半天。看守牛群的牛仔们看见他坐在浅浅的河水里,不时地往他那长长的白头发上撩水。

“我看古斯有时候怪里怪气的,”稀汤琼斯说,“他干吗在水里坐着?”

“没准儿在摸鱼吧。”盘子波吉特谐谑地说。他从不把稀汤琼斯放在眼里,他认为奥古斯塔斯要是愿意洗澡,为什么不能洗呢?

奥古斯塔斯朝篷车走去时,他的头发滴着水。

“前边像是沙漠了,”他说,“考尔,你的预见太高明了,你总想把我们往沙漠里领。”

“嘿,那里有水,”考尔说,“我看见了。等把它们赶到离水不远的地方,它们一闻见水,不用赶就去了。你说牛在多远外就能闻见水呢?”

“反正到不了一百三十公里。”奥古斯塔斯说。

日落前两小时,他们赶着牛群出发了,在寸草不生的土地上走了一整夜。牛仔们有夜间赶牛上路的经验,所以趁凉快上路他们感到很高兴。大家估计考尔会让他们停下来吃早饭,然而他没有。他在牛群前边不停地朝前走着。有的牛仔觉得肚子空了,他们那充满希望的眼睛不住地望着考尔,希望能看见他慢下来,让波·坎波给他们做饭吃,但考尔没有减速的意思。他们赶着牛群一直走到中午,这时羸弱的牛已经远远落后于牛群。领头的牛也很疲倦,显得十分暴躁。

考尔终于停了下来。“咱们休息一会儿,一凉快下来就动身,”他说,“然后再走上一夜,这样就近多了。”

然而他并没有什么把握。尽管他们做了很大的努力,结果只走了五十到六十公里。后面的路程还要加快才行。

后半晌,牛仔们正在地上躺着休息,忽然从西边刮来一阵风。一开始风就热得如同从煤火上刮过来的一样。等到考尔准备再次赶牛起程,风势加强了,狂烈的沙暴铺天盖地呼啸而来。风势太凶猛,牛群不肯迎着风头往前走。

纽特与瑞尼像往常一样守在牛群尾部。狂风在旷野里怒吼,飞沙掠过地面奏出恐怖的音符。纽特刚一朝风沙看去便迷了眼,因而他几乎是低着头、闭着眼往前走。马也不喜欢风沙。它们开始乱窜乱跳,因被迫在风沙中行进而狂怒。

“运气真坏。”奥古斯塔斯对考尔说。他又系了系压在鼻子上的围巾,把帽子拉得尽量低些。

“咱们不能在这儿停,”考尔说,“离有水的地方还有一半路要走。”

“是呀,等风不刮的时候,有些牛还在一半路的地方待着呢。”奥古斯塔斯说。

考尔帮助大嘴唇和厨子把车上的全部物件捆牢。大嘴唇最讨厌风,他有些惊慌失措。波·坎波什么话也不说。

“今天晚上你还是坐车吧,”考尔对波·坎波说,“要是再步行,就有可能迷路。”

“今天晚上咱们都可能迷路。”波·坎波说。他手里拿了把旧斧头柄,他有时用它当拐杖。他还是步行,但至少同意紧紧跟在篷车旁边走了。

大家对风沙都不生疏,但是无论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日落。太阳离地平线还很远,可是它的边缘已经变黑,像一块即将燃尽的煤。日落后,大地边缘有那么几分钟呈现血红色,接着那红色便融入黑色之中。短暂的晚霞旋即被沙所吞噬。杰斯帕·范特已是第一千次表示希望自己没有离开得克萨斯。盘子波吉特则感觉像有条沙的河流从头顶掠过,他为此而困扰。当他仰起脸,借着那古怪的昏暗的光亮看到它的时候,觉得大地好像翻转了过来。本来应该在脚下的路现在到了头顶。如果暴风停息,那么这条沙河就会从天而降,将他们埋葬在下面。

考尔告诉他们,要尽可能地靠近牛群,不要让牛停下来。任何远离牛群的牛都会饿死。

奥古斯塔斯觉得这一命令实在滑稽。“将牛群拢在一起的唯一办法是用根绳子把牛群围住,可我们没有那么长的绳子。”他说。

天黑后不久便证明奥古斯塔斯说对了——没有哪头牲畜肯往风里走。牛仔们立即发现他们必须用夹克衫或者衬衫将马的眼睛蒙上才行。尽管大家加倍谨慎,可还是阻止不了小群的牛向别处走去。纽特竭尽全力想把两群牛赶回来,但终究是徒劳,即使他用马去碰它们,它们还是毫不理会。末了,他只好由它们去。他虽然感到内疚,但他不敢冒迷路的风险。他深知,如果找不到牛群的大部队,他就完蛋了,因为他知道这里离水还很远,他不可能找到它,尽管他骑的是克拉拉赠送的那匹良种栗色马。

考尔操心操得肚子都疼了——遇上沙暴算是最倒霉的事,沙暴既减慢牛群行进的速度,又消耗牛的体力,而现在为了到达水源,速度与体力恰恰都是它们需要的。然而他无能为力。他试着用一件旧衬衫把母夜叉的眼睛蒙上,但它拼命地摇头,考尔不得不听任它去。

在风沙最猛烈的时候,牛群像是要被分割得七零八落。三米外便看不见东西,人们发现不了从大群跑出来的小股牛群,它们从牛仔们身边溜过去了。狄兹相信自己认路的能力超过大多数人。他骑到西边离牛群很远的地方,只要发现走散的牛群,就把它们赶回来。然而天很快就变得漆黑一团,连狄兹也一筹莫展。

奥古斯塔斯漠不关心地迎着风沙朝前骑着,他正在想他刚刚离开的那两个女人。他对牛群跑散的事不感兴趣,那是考尔的事。他觉得,自己既然蠢到了离开那两个女人的地步,那就活该在怀俄明的平原上遭受沙暴之苦。他是个从不后悔的堂堂男子汉,有时也生自己的气,但只是在他认为自己做了错误判断的时候。

使考尔感到欣慰的是,风沙刮了三个小时就停息了。风渐渐消失,沙尘也不再往身上抽打,而是重新躺在了脚下。月亮很快便出来了,天空布满了明亮的星斗。要清点有多少头牛脱离了牛群,必须等到天亮,但至少牛群的大部分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但是,这场沙暴及头一天不停的跋涉已经耗尽了大家的精力,黎明时分,半数牛仔都在马背上睡着了。他们想停下来,但考尔再次要求大家往前走。他知道他们已经少走了许多路,可是不打算因为大家困倦难熬就停止前进。整个上午他都骑马在牛群里走来走去,鼓励手下的人驱赶牛群继续前进。他们到底走了多远,他心中没有把握,但他知道至少还需要一天的路程。马匹已显出缺水的迹象,更不耐旱的牛则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走着。

狄兹一人将大部分走散的一伙一伙的牛赶了回来,它们都没有走远。平原非常广阔、平坦,牛群即使跑到数公里外,也能被发现,至少逃不出奥古斯塔斯与狄兹这样的视力冠军的视野。

“你还丢了一群。”奥古斯塔斯指着西北方向说。狄兹看了看,点了点头,驱马而去。杰斯帕也看了看,但除了蓝天与热浪,什么也没有看见。“看来我该用眼镜了,”他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有迟钝的大脑就有迟钝的视力。”奥古斯塔斯说。

“咱们的头脑都够迟钝的,要不然就不会在这儿了。”稀汤没好气地说。他近几个星期以来对什么都不满意,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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