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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考尔将母夜叉送回马群,然后回到做饭的篷车这边。奥古斯塔斯正在吃牛排和满满的一盘豆子。

“你雇的厨子是墨西哥人吗?”奥古斯塔斯问。

考尔点点头。“我不愿意派那孩子和妓女待在一起。”他说。

“他又年轻又幼稚,”奥古斯塔斯说,“所以我挑了他。他只会对她稍稍有点儿倾心。我要是派一个成年的流氓去,杰克回去就会开枪打死他。我想他不会打纽特。”

“我甚至觉得他根本不会回来。”考尔说,“那个姑娘真该留在孤鸽镇。”

“假如你是一个年轻女子,很有前途,你愿意在孤鸽镇安家吗?”奥古斯塔斯问,“玛吉就是那么干的,可她才活了几天?”

“她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死去,”考尔说,“我也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死去,你也一样,而且不一定比孤鸽镇更好。”

“我现在说的不是死亡,而是生存。”奥古斯塔斯说,“你在哪里死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哪里活过。”

考尔站起来,牵他的夜班马去了,但他连想都没想就把母夜叉牵了过来,尽管他刚把它放回去。斯佩特尔兄弟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但没有说话。考尔给母夜叉放上鞍鞯,骑上它到牛群走了一遭,一切正常。牛群很安静,许多牛卧在地上睡觉。一年到头都瞌睡的织针纳尔逊正在马上打盹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考尔见一个人骑马过来了。来人是狄兹,考尔放了心。他越来越觉得,在整个队伍里,他只能与狄兹时而说几句知心话。奥古斯塔斯总是一开口便争吵。与其他人谈话容易得多,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仔细想想,就会沮丧地发现,多数人都懒得进取,一生掌握的知识少得可怜。豌豆眼是个最典型的例子。他虽然忠诚、能干而且勇敢,但他从来就不知道从自己的经验里学习点儿什么,尽管他的经验十分丰富。他上马时不止一次走到会被马踢着的一边,而一旦挨了踢又感到愕然。

狄兹则不同。狄兹善于观察,而且记忆力强。他极少主动提出建议,而一旦问到他,他的看法总能言而中的。他对天气的敏感程度与印第安人一样强,而且是个超级跟踪手。

考尔焦急地等他过来,希望知道蓝鸭的去向,也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蓝鸭。“有什么消息吗?”他问。

狄兹神情严肃。“我把他跟丢了,”他说,“他向南走了大约十六公里,然后不见了。他下到一条小溪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怪呀。”考尔说,“你想他是蓝鸭吗?”

狄兹摇了摇头。“不知道,队长,”他说,“咱们最好看住马群。”

“妈的,”考尔说,“我还以为咱们能安安生生地过一夜呢。”

“今天晚上是个满月夜,”狄兹说,“他要是来捣乱,咱们能发现他。”

他们一同坐下,观看月亮升起。不一会儿,月亮便将冷冷的光洒在宿营地。那头得克萨斯公牛叫了起来。它待在牛群另一边的树荫下,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它那低沉的吼叫声一直传进小山谷,回**在西边的石灰石山崖间。

“这样吧,你去吃点儿东西。”考尔对狄兹说,“我到山崖那边去。他也许有一帮人,也许只有他自己。你在咱们的营地和杰克的营地中间守着,如果他来抢那个姑娘,你就能帮帮她。留点儿神。”

他骑马朝大约两公里外的山崖跑去,沿着一条路上到崖顶,在崖边打开了铺盖。在这明月当空的夜晚,他能清楚地看见正在安歇的牛群,看到篝火的光亮,还能看到有人牵马走过时火光被挡住的样子。

身后,那匹母马像是生了气,不安地踢着土,踢了一会儿便吃起草来。

考尔把步枪从枪套里取出来,擦拭干净。其实枪本来就准备好了,无须擦拭。有时候,擦枪这一动作——这一重复过上千遍的动作——可以使他的思路从纷繁杂乱的思考与回忆中解脱出来,但这一次没起作用。由于奥古斯塔斯提到了玛吉,他的思想现在又混乱了。对玛吉的回忆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她十二年前死在孤鸽镇,他对她的记忆却不减分毫。回首往事,依旧痛苦万分,只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本来没有必要发生,而现在已无法挽回。战斗中他犯过错误,死掉了不少手下,但他的心从不在那些错误上停留。那些战斗至少是必要的,而且他的手下都是战士。在那样严酷的前线,他认为任何一个指挥者都会像他那样做。

然而玛吉不是战士,她只是一个有需求的年轻妓女。她为了某种原因盯住了他,把他看作有办法将她从火坑中搭救出来的人。奥古斯塔斯最早认识她,然后是杰克和其他的许多人。而他只是出于好奇才去找她。他想明白他长期以来听人们谈论和盘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在他看来,并非像人们说的那么美好——它只是一段令人窘迫的经历,欢乐瞬即被尴尬与悲伤淹没。他不该去第二次,更不用说第三次了。但是,有一股力量吸引他去,这股力量并不是他肉体上不可抗拒的对女人的需求。她总是两眼流露着惊恐的神色。他从未在酒吧里与她见过面,通常是天黑后从后楼梯上去。她总是焦急地站在门内等待着他。每过几天,他的软弱便驱使他去一次,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他很少跟她说话,可是她对他说了许多。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快,甚至带着孩子的稚气。她不停地说下去,似乎要掩饰他为他们要干的事所显出的尴尬。有些夜晚,他会坐上半小时,因为他越来越喜欢听她说话,虽然他不记得她都说了些什么。她只要讲起话来,脸上的神情就不那么紧张,双眸里的惊恐也会暂时消失。她说话时总是紧握着他的手,一天晚上她还替他系上了衬衫。他要离开时——一直都想离开她,走得远远的,他被这远离她的想法支配着——她就又开始用那种惶恐的眼神看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无法说出口似的。

“你怎么了?”有一天晚上,他在楼梯上转过身问她,似乎是她的渴求将他的问题扯了出来。

“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她问,“连叫一遍也不行吗?”

他万万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说过那么多,唯独这一句多年来始终印刻在他的记忆中。叫她的名字为什么如此重要?

“啊,对,”他糊里糊涂地说,“你叫玛吉。”

“可你从来就不叫我玛吉。”她说,“你为什么不叫我?我只希望你每次来的时候叫我一声。”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要紧。”他诚实地说。

玛吉叹了口气。“你叫我的名字我就感到高兴,”她说,“我就觉得那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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