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德国和英国的先例,虽然销量不大,但泽生堂的名字对很多法国人来说也不算陌生。
再加上刘璐这半年多的努力,虽然没开发出多少经销商,但也让一些药商对泽生堂的成品药表现出浓厚兴趣。
唐泽仁拿著印好的宣传册,很认真地给对中医药感兴趣的客商讲解,如何通过舌诊快速判断体质,引来不少围观者。
郭悦站在远处,看著唐泽仁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样子,恍惚想起自己曾经对“法国浪漫”的幻想:
香榭丽舍大街的邂逅,塞纳河畔的告白……。
可现实是,她每天面对的是繁复的外交文书、文化差异带来的误解,以及某些法国人对中国人根深蒂固的偏见。
经过这段时间的驻外工作,早已磨平了她的天真。而现在,她曾经偷偷仰慕的人,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却依然遥不可及。
同时又有些羡慕自己的好闺蜜刘璐,收入高,工作自由度也大,还能和那个人朝夕相处。
一天的工作结束,刘璐迫不及待地来到泽生堂的展区,邀请唐泽仁和刘璐观赏塞纳河夜景,品尝巴黎的特色美食。
巴黎,玛黑区的一家著名的麵包店外,傍晚的细雨在石板路上晕开昏黄的灯光。
麵包店橱窗里的可颂还冒著热气,黄油香气混著咖啡的醇苦在潮湿的空气里浮动。
郭悦將羊绒围巾又裹紧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咖啡杯沿,微笑著看唐泽仁和刘璐品尝著最正宗的可颂。
刘璐显得很高兴,她掰开金黄酥皮,热汽氤氳中看了眼旁边的唐泽仁介绍道:
“我从网上查过,这家店1886年就开始做可颂了,在世界好多地方都有分店。比商务部在巴黎设办事处还早近百年,悦悦今天真的下血本了。”
唐泽仁正往咖啡里加第三块方,和两个年轻美女在一起,他多少还是有些拘谨。主要还是因为他也知道,俩人都对他有一点儿超乎普通朋友的感情。
看著郭悦一直不怎么说话,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笑著和郭悦说:
“所以人家才是真正的文化输出,你刚才说大使馆要整理中法贸易史料,这家店倒是个好案例。”
郭悦的目光从街对面那对拥吻的情侣身上收回来,戳了戳可颂中心柔软的部分,表情落寞地说:
“史料组只要官方文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上周整理到1993年的电报,发现当年商务部代表团来巴黎,住的酒店现在都改成情趣旅馆了。”
刘璐噗嗤笑出声,唐泽仁却注意到,微风一过把郭悦的围巾吹起遮住了小半张脸。雨丝斜飘进伞棚,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水珠。
刘璐擦掉唇角的酥皮屑,看了看郭悦又看了看唐泽仁开玩笑地说:
“浪漫之都嘛,总得有点儿浪漫的事。悦悦在这边半年多,应该早习惯法国人的浪漫了吧。”
郭悦不知道刘璐是不是故意在唐泽仁面前这么说,总之现在法国式的浪漫在她心里已经彻底崩溃。
说白了就是为了能隨心所欲的放纵自己的欲望,而竭尽所能的去討好想要接近的人。也毫不避讳对这种浪漫文化的不屑,冷笑一声说:
“法国式浪漫?上个月市政厅午宴,主厨当眾向一个服务员求婚。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和女清洁工在后厨的仓库里偷情。
你们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那天我们全使馆都在討论怎么把这件事写进中法民情对比报告里,这也是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唐泽仁想起以前郭悦说起法国时那种神往的表情,和现在这个把可颂掰得七零八落的姑娘判若两人。
看来还是那句话说的对,只有经歷过的人才有评判的资格。他微笑著看著两位美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著,也插不上话。
他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总觉得郭悦的情绪很低落,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当个合格的听眾。
刘璐也有些感慨地说:
“其实很多事,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美好期待,一旦变成了现实,就又是那么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