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钱和娱乐一样不能少:汉灵帝刘宏的买卖人生
前面的故事里,灵帝作为配角,已经出场多次了。本来,这天下是人家的,人家该是男一号,咱不能漠视。另外,这位皇帝的诸多特性,在史上都很难找,也很有趣。所以,这篇我们就来扒扒刘宏。
一个问题:刘宏是昏君吗?
八成人会说:是。还会把昏君的标配词,一个不落地抖出来,稳稳扣到他脑袋上。比如,昏庸无道、荒**无度、宠信佞臣等。
这些词被用来形容桀纣,形容杨广,就好像天下的昏君都一样,而明君却各有各的英明。细想,不太对头。其实,这句话的原出处就不太对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家庭怎么可能都一样呢?昏君也是如此,不是同一个昏君程序制造的,当然也各有各的昏法。
不过,这里咱不讨论刘宏到底怎么“昏”,因为我以为,他不能算一个坐实的“昏君”。说他荒唐、荒**,都可接受,但算不上“昏”。错是犯过不少,但多数时候脑路是明白的,有时还挺聪明。发过“昏”,并不代表就到了“昏君”的级别。
那么,从他小时候开始吧。
一不小心拣了个皇帝
刘宏是汉章帝刘炟的玄孙,袭了他爸的解渎亭侯。
刘宏的老爸死得早,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母子俩住在河间,想必小时候生活挺不易,他妈董氏一定极会持家,大约是那种节俭到刻薄的女人。所以,刘宏很小就特懂得——有钱才是真王道。
刘宏母子肯定想不到,天上能掉下这么大一个金块,正好落在娘俩眼前,还没把他们砸死:刘宏居然被挑上当皇帝了!当时桓帝驾崩,没有儿子,窦太后和大将军窦武就看上了刘宏。
那年的刘宏12岁。母子俩坐上迎接的车驾,从河间一路来到洛阳,瞧着宏伟雄壮的京都,母子心里一边打鼓,一边暗暗算计,当了皇帝,一定能搞来很多很多钱吧!
当然,初来乍到,母子俩只有老实听话的份,那时太傅陈蕃和大将军窦武主事,这两位说什么,刘宏就赶紧乖乖照办。母亲董氏虽然是皇帝的妈,但远远跟窦太后不能比,只给了个“慎园贵人”的封号,算是有了正经名分。
果然是“慎”,娘俩“慎”了多半年,大气不敢出,紧跟着,大事就爆发了。陈蕃和窦武筹划干掉宦官,结果却被宦官王甫和曹节反杀了,两家都被灭族,窦太后也被迁到南宫去住。娘俩瞪大眼睛,还是“慎慎”地瞧着,懵懵懂懂地当了一回权力最高的观众。
然后,宦官成了执政党,这回,母子俩可找到舒适感了!看着陈蕃、窦武的威严,刘宏又畏又恐,可看着曹节、王甫,就轻松多了。天天有俩严厉的老师教训你,跟天天有群听话的跟班讨好你,你说哪个更舒适?宦官们还给刘宏他妈升了名分,尊为“孝仁皇后”,后来又称“永乐太后”,把母子俩哄得美美的。
宦官们为啥这么殷勤?因为他们心里跟明镜一般,侍候小皇帝,就像养小狮子,别看他现在乖萌,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从小就把他哄好哄习惯,有一天他成了雄狮,也会跟你有感情!而且,不管是小狮子还是大狮子,都是狮子,可以号令天下的!所以,只要把狮子哄好,那就是享不尽的权力和富贵!
于是,刘宏就在宦官的爱护和哺育下长大成人,看宦官跟看自己奶娘一样亲。所以,能说出“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这样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宦官们搞党锢时,告诉刘宏,咱们得杀这些钩党。
刘宏睁着好奇的眼睛问曹节:“什么叫钩党?”
曹节说:“就是相互勾连,结为一党,这些钩党也叫党人。”
刘宏问:“党人犯了什么罪,必须杀掉他们?”
曹节说:“他们互相吹捧,想图谋不轨。”
刘宏问:“不轨又是什么意思?”
曹节说:“不轨就是要夺陛下您的江山。”
刘宏说:“哦。那就把这些坏人都杀了吧。”
看看刘宏的启蒙熏陶,党人是大灰狼、大坏蛋,善良的小朋友一定要跟他们势不两立。所以,刘宏跟党人的敌对,是原生的!即便长大了,他知道宦官可能蒙他,但也不可能断了跟宦官的感情,去选择天天指责他“您这也不对,那也不是”的党人。
就这样,刘宏在宦官的哺育下长大了,然后,开始放飞自我。
朕就喜欢钱,怎么了?
刘宏对钱的热爱,本质来自于原生家庭,是董太后打小就给他种在血液里的。本来,刘宏亲政后,还想做个好皇帝,可架不住董太后财欲太旺盛了,早就蠢蠢欲动,看时机成熟,就开始教唆灵帝搞钱。
那怎么搞呢?母子俩筹划起来,就看买卖怎么做才最划算。
第一桩生意:卖官。
先商量好官的价位,然后明码标注:两千石的官卖两千万,四百石的官卖四百万,简单好记。品德名声好的,可以打折,五折、三折,品德越好,折扣越低。看来,这卖官的政策,也很讲良心的。支付方法也多种多样,有钱的,一次性支付,没钱的,可以分期,当然,分期也要收利息。
当时有位叫崔烈的名士,声望一向很好,后来通过刘宏的奶娘程夫人,进献了五百万,当上了司徒。崔烈上任这天,刘宏亲自主持宴会,他一边喝酒一边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值,说:“这个司徒,也太便宜了吧!当初朕要再坚持坚持,肯定能卖到一千万!”程夫人在旁边说:“陛下您就满意吧!像崔烈这样的名士,本来不愿花钱买官的,要不是我从中撮合,这五百万也没有啊!”
哦,开买卖也要有能干的销售才行!
其实,崔烈买了官,自己心里也不踏实。有一天,他故作镇定地问儿子,现在我位居三公,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我的,你知不知道?他儿子回答,老爸您名声一向很好,人家都说,您就应该当三公,可现在呢,您当了三公,别人却对您失望了。崔烈说,这是为啥?儿子说,他们都嫌您有铜臭气。
崔烈一听就怒了,抡起手里的拐杖朝儿子猛揍。他儿子是虎贲中郎将,还穿着一身将军的官服。眼看老爸挥杖打来,掉头就跑。崔烈边追边喊:“你这个死当兵的!父亲打你还敢跑,这是孝子该做的吗?”儿子边跑边喊:“当年舜对他父亲,就是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这也不叫不孝啊!”
瞧瞧,刘宏这官卖得可有多热闹。
这第一轮生意收效极快,没多久,卖官的钱就堆满了宫室,刘宏母子俩恋恋不舍地摩挲、欣赏,美得心花怒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