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粤明:我看不懂字,你回来带我去医院,钱我转给你。
江白深吸一口气,退出微信,接着江粤明的电话就来了。
他嗓门大,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养你个崽种那么多年,你现在连我消息都不回了是吧!你晓不晓得我是摔断了手,我又不认识字,你是要让我痛死升天吗?”
江白麻木地听着,不顾室友转过来的异样目光。
“你老婆呢。”
“早死在哪儿个嘎吱角落了!”
这俩人是闹掰没一起生活了。
“自己花钱找人带你去。”她心率急速上升。
“我他妈没得保险,那个黑心老板一分钱都没赔给我,我现在一点钱都没得!我给你找了个工作,你赶紧去上班!”
江白挂了电话,靠早椅背上深吸一口气。
她背上包,围上围巾,对着雪风往清吧去。
刚走到门口,调酒师就像有感应一样开了门,他倚在门口一笑:“今天想加我微信了吗?”
江白已经习惯了,绕过他往里走,脱下外套带上帽子,开始打扫吧台清洗酒杯。
“欢迎光临!”
江白走到客人桌上等着点单。
“两杯布朗克斯加冰。”
“好,稍等。”江白抬头,正对上顾城打量的目光。
“这地方偏,没什么上档次的清吧,今天请你随便喝两杯,”他的同伴毫无察觉,“你怎么转来A大教书了,顾教授?”
顾城基本确认面前的服务员就是江白,他收回目光,回朋友道:“原来的地方科研压力太大。”
江白转过身,捏紧手中的单子,心慌意乱。
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也不知道顾城是不是认出她了,江白压低声音,对调酒师道:“两杯布朗克斯,记得加冰。”
之后好几次,她都心神不宁,幸好没有出差错。
顾城只要坐在那里,她就觉得备受煎熬,过了两个小时,看到两人要起身买单,她忙不迭钻进工作间,对调酒师道:“我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去前台收个钱,148元。”
调酒师风流倜傥:“好啊,那微信加吗?”
“你先去!”
顾城走后,她的心还悬吊着,闲下来后她时不时看看手机,祈聿没有突然发消息。
如果被先生知道,他会觉得她不成事,后悔资助她吗?
江白脱下帽子,放在工作间,转头匆匆跟调酒师道:“不好意思,你帮我跟店长说一声,我最近没空,让他找别人吧。”
江白行走在古棕路无人的盲道上,闭了闭眼睛。
她内心最害怕的,也许不是没有资助,而是和祈先生的关系破裂。
他说先爱自己,才能看到有谁爱她,但是祈先生的爱,不需要那些条件她也可以感受到。
这个世界上还在关心她的人,似乎只有他了。
牙牙:周哥,我明天没课了,可以来接我吗?
周岫:ok,明天几点?
回到西郊,她洗了个澡,祈聿还是没有跟她打电话。
热水奔腾直下,江白看着对面镜子里赤|裸的身体,雾气从脚逐渐蔓延上来,她指尖滑过胸前,到那片丛林。
在她那封闭的性教育里,陪酒等于性交易的前一步,直到她真的踏进这个行业,才发现这些话语是针对女性的贞节牌坊。
女性靠陪酒去谋取男性的金钱,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龌龊的交易。但是那个时候她除了羞耻,第一反应却是,赚钱也没有那么不容易。
上海的夜场一个小时一千块钱,不到半年她攒下了二十万。
直到出事后,才发现有东西麻痹了她的大脑,危险在悄无声息的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