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微微皱眉,申丞这是话里有话:“此话怎讲?”
“刺桐城人口众多,除了大鄣百姓,还有数万番商,不仅如此,常年有倭寇和他国海盗抢掠滋扰。”
“现下,刺桐城赋税较重,巡检司军饷一降再降;而倭寇海盗劫掠粮食财物,令人深恶痛绝。”
“若飞来医馆所有病患都治,对刺桐城来说有害无益。”申丞说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金老和邵院长相视一笑:“申知府请放心。”
“你们初来乍到,分得清倭寇海盗?”
金老微微笑:“你我文字相通,语言相近,为何分不清?”
申丞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又忽然起身:“最后一问,不知飞来医馆的医术到了什么程度?”
金老注视申丞的眼神里暗藏欣赏:“死而复生、白骨生肌,那些话本里的神医故事,在飞来医馆是不可能发生的。”
申丞的“川字眉”又皱起来:“不,你们实在过谦。”
“一则,我在一楼听过金通事和邵馆长的声音,这是传音之术;二则,柳通判说他的儿子再长大些,会送到这里,看双手有多少指骨和掌骨,秦王照骨镜也不过如此。”
“三则,你们的快船;四则,轻易拖走一石米的铁板……”
金老和邵院长互看一眼,这没法解释了喂。
金老一伸手:“请坐,请喝茶。”
“再申明一次,飞来医馆只是医馆,不是神仙之所。”
申丞笑得有些古怪:“话本里的龙宫,金玉为床,玳瑁为梁,珊瑚为柱……都不及夜色中的飞来医馆流光溢彩。”
啊这……似乎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金老浅浅笑:“申知府,你我是友非敌,何必追问得如此清楚?”这人也太不好忽悠了。
申丞双手捧起圆柱形玻璃杯,小饮一口浅绿色茶汤,只觉得茶香怡人、入口微苦回甘,这算不算只应天上有?
金老回忆申丞的每句话和提问时的神情,略加思索,直截了当地问:
“申知府,你那里有什么样的病患需要飞来医馆医治?”
“飞来医馆童叟无欺,明码标价,你们尽管送来就是。若是我们能治的,必当尽心尽力;若实在治不了,也请不要责怪。”
申丞的试探到此结束,再次起身向金老和邵院长深深一揖:
“若遇到海船或翻或沉,有人落水,也请飞来医馆的快船施以援手。不白救,刺桐城会给酬谢。”
“只是不知要多少?”
申丞先是怕付不起诊费药费,现在请飞来医馆救落海之人,又怕付不起施救费,没办法,刺桐府实在太穷了。
金老笑了:“申知府请放心,还是按药费出诊费这些来算,能救多少是多少,童叟无欺。”
申丞长舒一口气:“多谢飞来医馆,本官告辞。”
“明日起每逢风平浪静,刺桐城都会送病患前来,有劳了。”
说完,申丞饮下半杯茶汤,其实挺想再泡两杯喝完再走,但时候不早了,该尽快回刺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