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她带着哭腔控诉,“是,你早知道萧敬泽对我有多重要,还冲我发这么大火……简直吓死人了!我就不怕吗?那个不男不女满身酒气的浑蛋,我还没处发脾气呢!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把我骗到这种鬼地方!”
金豆子啪嗒啪嗒砸下来,砸去了聂峋的心尖。
她越说越伤心,索性放声哭了起来。
聂峋见她真落了泪,紧锁的眉峰顿时无措地松开。
他刚要上前,却被她狠狠推开。
“没错,你清楚萧敬泽于我意味着什么。”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重复方才的话,见他缓缓垂眸,声音愈发哽咽,“横竖明日大婚,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实话告诉你,承蒙你第一次救我,就是因为我私自去清河寻萧敬泽,结果呢?扑了个空不说,还差点被强盗侮辱……跟这次有什么两样!”
“我就是个讨厌鬼!倒霉鬼!”
“没有人想要我!”
“都嫌我是麻烦!”
她转身面向门,肩膀惹人怜的颤着:“是我蠢,是我笨,一次次不长记性!”
屋内霎时安静得很,只余她压抑的啜泣声。
半晌,身后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聂峋绕到她面前,粗粝的指腹胡乱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嗓音软了下来。
“我不过才说一句,你就还我几百句……”
“你哪里只说了一句?我又哪里还了几百句!”
她睁着红肿的杏眼瞪他较真,鼻尖都哭得通红。
聂峋无奈地挠挠眉骨,低声嘟囔:“明明该生气的是我。”
甄婵婼冷哼一声别开脸。
他仔细替她扶正歪斜的幞头,指腹温软擦过她的鬓发,语气里带着罕见的低声下气:“你可知……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女人为旁的男子赴汤蹈火。”
见她长睫低垂不语,他轻叹:“从前种种我可以不计较,但成婚后,忘了我表兄,从此与我一心一意过日子,可好?”
“我要你。”
他的语气那样轻,却又明明那样郑重。
甄婵婼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莫名的,被热气蒙住了眼睛。
她轻轻点头。
这一次,确实该与执念作别了。
既然决意要做聂家妇,往后言行自当恪守妇道。
她悄悄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盛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也可以如此温柔。
聂峋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甄婵婼肩头:“你既点头,便要作数。”
甄婵婼肩膀轻轻一抖,甩开他的手,闷闷地应了声:“知道了。”
聂峋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手指在空中微微一顿,有些不忿地负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