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排队的人群正被一位小道士告知今日看诊已结束,请众人明日再来。
众人惋惜地摇着头渐渐散去,方才还摩肩接踵的门前顿时冷清下来。
甄婵婼心下焦急如焚,咬唇看着那正要转身进去的小道士,急忙上前几步,软声请求道:“小道长,可否通融一下?我的病实在等不到明日了。”
那小道士约莫十五六岁,面庞稚嫩,却一脸严肃道:“这位娘子,实在对不住。我家师兄立下规矩,每日只看诊到午时一刻,雷打不动,您还是明日请早吧。”
心中的期盼焦灼,她如何能等到明天。
她急忙示意蝶衣取出银两,一手假意扶额身子微晃,做出弱不禁风的模样:“小道长,我这病来得凶险,时常头晕目眩,只怕下一刻就要昏过去,求您行个方便,诊金必不会少的。”
小道士将递到眼前的银钱推了回去,面露难色:“真不是银钱的事,实在是师兄他……”
话音未落,堂内传来一个清脆利落的女声:“小川,师兄说了,让那位小娘子进来吧。”
名叫小川的小道士一听,立刻侧身,将手向里一引:“既是师兄允了,二位娘子请进。”
甄婵婼颔首致谢,压下心头狂跳,随着小川的指引,同蝶衣走入济世堂。
一踏入室内,浓重的药香便扑面而来,这是她从小到大闻惯了的味道,并不觉刺鼻,反是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跳得更加慌乱。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她仍忍不住怀着卑微的祈盼。
就算不是他,天下道人是一家,总该互相有些联系,或许能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呢。
怀揣着这般心思,她随小道士拐进一间僻静的诊室。
帘子掀开走进,屋内陈设简单,仅一桌三椅。
桌侧坐着一位身着道袍正在低头记录药方的年轻女子,她身姿高挑,眉眼清秀,浑身透着一股勃勃生机,反衬得跟进来的甄婵婼愈发赢弱。
甄婵婼的目光迫不及待地越过那女道士,落在正伏案书写药方的男子身上。
只一眼,她的呼吸便倏而停滞。
小川将人带到便悄然退下,甄婵婼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周遭一切声响都褪去了,眼中只剩下那道身影。
他就那样随意地坐着,上半头乌发在头顶束成一个道髻,其余如墨般泼洒在身后,几缕散发不羁地垂落额前与鬓边,平添几分潇洒。
一身青灰道袍,穿在他身上却如远山寒松,清冷孤高,不染尘埃,自有一股飘逸出尘之气。
他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出鼻梁与下颌。
甄婵婼的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在眸中不住打转,缩在袖中的指尖难以抑制地轻颤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她觉得浑身毛孔都在蒸发着不正常的热气,几乎要喘不过气。
蝶衣悄悄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才恍然回神,顺着蝶衣的示意看向那位女道士。
“小娘子,这位小娘子?”女道士见她愣神,出声提醒,“请问您是哪里不适?”
甄婵婼只痴痴地哦了一声,目光却依旧专注在那低头写字的道士身上,怨他为何还不与自己说话。
那道士终于写完最后一笔,将方子搁在一旁,抬起头来。
尽管戴着面具,但那双发亮的桃花眼足以让人想象出面具之下该是何等惊艳的容貌。
他目光清冷,声音里含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位娘子请坐,容贫道为你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