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时,皇帝依然很照顾芳浓,主动为她布菜,皆是好克化养脾胃的菜色。
心有顾虑,程芳浓不得不配合。
落在太后眼中,自然是琴瑟调和。
膳后,坐一盏茶的功夫,皇帝便精力不济,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去歇歇,晚些还有奏折等着批阅。
太后苦口婆心交待了好些关心的话,再三吩咐刘全寿等人务必照顾好皇帝,宛如嫡亲母子。
只是,她没有就此放程芳浓走,而是将其拉到身旁,笑道:“皇帝先回紫宸宫去,慈安宫冷清,哀家留皇后做个伴,晚些还你。”
皇帝自然明了她的意图,神情自若,并不阻挠,只深深望一眼程芳浓,语气透着情难自禁的不舍:“阿浓,朕回紫宸宫等你。”
比起紫宸宫那龙潭虎窟,程芳浓自是更愿意留在慈安宫,抓着太后手臂,柔柔颔首相送,状似赧然含羞。
没有外人在,太后说话变得直接。
倾身,紧盯着她:“阿浓,嬷嬷说你与皇帝昨晚,动静不小。”
程芳浓惊慌垂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像让姑母莫要再提昨夜之事,可她知道不可能,只得咬唇不语。
太后顿顿,端量着她这副新嫁娘的羞态,细眉微挑。
“阿浓,哀家膝下无子,素来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眼下只有咱们姑侄二人,有些话,姑母就直说了,你也别光怕羞,否则,将来如何撑得起那副重担?
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皇帝病了这么些年,身虚体弱,应当没那么大本事,在姑母面前,你就别装了。昨晚究竟怎么回事?皇帝,待你好不好?”
把芳浓放到皇帝枕边,便是最可靠的眼线。
芳浓性情纯善,是不会骗人的。
太后凝视着她,极有耐心地静等她回应。
岂料,程芳浓没乖乖应声,缓缓抬起小脸,挂着两行惹人生怜的清泪,泪珠还不住往下落。
她攥着帕子,眼眶泛红,嗓音细弱哽咽:“芳浓昨夜中了药,神魂意乱,身不由己,姑母难道不知么?”
太后面上笑意淡下来,眼神哀怜:“阿浓,你很聪明,别怪哀家,我都是为你好。”
君心难测,焉知皇帝的真心求娶是不是装出来的?她不得不做些手脚,推波助澜,确保生米煮成熟饭。
芳浓生得仙姿玉色,艳冠京城,性子又好,只要沾了手,不怕皇帝不喜欢。
“果然是姑母的安排。”程芳浓忍住泪意,不想再对着不爱她的人露出脆弱的一面,她红润的唇瓣咬出齿痕,隐隐尝到血丝,“姑母动手的时候,可有想过芳浓?皇上会如何看待我?又会如何看待程家?”
“那药事后了无痕迹,且哀家交代过胡太医,即便皇帝起疑,他也能圆过去,皇帝不会知道的。”太后眉眼间满是自信与骄傲,对于程芳浓的难受,她看在眼中,不以为意,“嫁了人,便放下千金贵女的清高,至少在床笫间必须放下。男人都一个样,皇帝不是很喜欢么?”
“胡太医是哀家的人,你若在紫宸宫遇到,只做不知。”太后叮嘱,“望春也可以信任,需要的时候,可以让她来传话。”
传话?望春是姑母安排监视她的吧?
想必她来之前,望春先行禀报了什么,否则姑母也不会轻易相信,皇帝很喜欢她。
程芳浓心中有数,平日里行事,须得提防望春。
她垂下眼帘,抬手拭干泪痕,露出一抹凄然苦笑:“芳浓知道了,姑母只想要小皇孙,芳浓的脸面不重要。”
话锋一转,鼓起勇气对上太后的视线:“可是,这短短几个月,我若怀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