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李氏担着一个扁担出发了。扁担两头的筐里,一头放着小儿子,一头放着今天准备卖的货物。她的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期待。到了集市,她在摊位上铺开一块粗布,将东西一一摆好。几双纳好的鞋底,几条汗巾,还有昨晚连夜赶工出来的几个荷包。那几个用桃红色丝线绣着小花的荷包,在一堆灰扑扑的物件里,显得格外扎眼。旁边,就是那罐被儿子寄予厚望的酸豆角。集市渐渐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李氏的摊子太小,鲜少有人驻足。她紧张地攥着衣角,手心全是汗。一个时辰过去了,东西一样没卖出去。李氏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轻信儿子了。昭儿毕竟只是个孩子,懂什么买卖。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换个地方时,一个挑着担子的壮汉停在了摊前,他满头大汗,嘴唇干裂。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罐油汪汪的酸豆角上。“大妹子,这腌菜咋卖的?”李氏精神一振,连忙站起来,声音都带着点颤。“三文钱一小碟,五文钱能买一大包。”壮汉犹豫了一下,三文钱能买个菜包子了。李氏看出了他的犹豫,连忙用干净的竹筷夹起一根酸豆角,递了过去。“大哥,你先尝尝,尝尝不要钱。”壮汉也不客气,接过来丢进嘴里。只嚼了一下,他眼睛猛地一亮!那股酸爽脆嫩的劲儿,瞬间冲散了口中的干渴和乏味,口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好!够味!”壮汉从腰间摸出五个铜板,拍在布上。“来一大勺,给我用油纸包上!”“好嘞!”李氏的心脏狂跳起来,手脚麻利地给他包好。第一笔生意做成了!有了第一个客人,摊子前很快就聚拢了些人气。李氏学聪明了,凡是有人问,她都大方地让人先尝。那酸豆角的味道确实霸道,尝过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掏钱。不到半个时辰,最大的一罐酸豆角居然见底了。旁边的腌萝卜和姜片,确实无人问津。李氏又惊又喜,心里对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卖完了酸豆角,她心里有了底气,开始吆喝起自己的针线活。鞋底和汗巾还是卖得不好。但那几个桃红色的荷包,却引起了几个年轻媳妇和姑娘的注意。“哎,这荷包样子还挺俏的。”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姑娘捏起一个,翻来覆去地看。“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新绣的,桃红的线,喜庆。”李氏连忙推销。“多少钱一个?”“十五文。”姑娘撇了撇嘴,觉得有点贵。但又实在喜欢那鲜亮的颜色,犹豫半天,还是掏钱买了一个。等到日头偏西,李氏收摊的时候,竹筐都轻了一半。她揣着怀里沉甸甸的七十八个铜板,走在回家的路上,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彩上。这点钱,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它带来的前景,却是无价的。昭儿是对的!他真的知道什么东西好卖!李氏的心里,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了。与此同时,从族学放学的林昭,被林根牵着手走在镇上。林昭的眼睛不像其他孩童那样,被糖人、风车所吸引。他的目光,掠过一家家店铺。他在寻找。用“鉴微”的能力,悄无声息地扫描着那些堆满杂物的货架。他需要玉石。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接触到玉石的机会。当路过镇上最大的“德盛当”时,他的脚步顿住了。他的“鉴微”捕捉到了一股微弱但清晰的能量波动。从当铺后院的方向传来。当李氏怀揣着那七十八个铜板回到家时,林昭一眼就看出了她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喜气。“昭儿!卖出去了!都卖出去了!”李氏把那串沉甸甸的铜钱放到桌上,发出清脆又动听的撞击声。“酸豆角一罐都没剩下!还有你说的那个桃红荷包,也卖了三个!”她激动得脸颊泛红,看着林昭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林根在一旁也是咧着嘴,一个劲地搓着手。七十八文钱。这笔钱,几乎是他在聚源斋做学徒月钱的三分之一了。李氏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挣了回来。林昭看着桌上那堆铜钱,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这点钱,连买一块最劣质的碎玉都不够。杯水车薪。他平静地看着兴奋的父母,心里清楚,想要提升他的能力。就靠家里卖腌菜和荷包,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需要一个更大的本钱。那股从“德盛当”后院传来的能量波动,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那里有好东西。但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身无分文,连当铺的大门都进不去。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前世小说里那种随便逛逛地摊就能捡漏的桥段,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这几天放学后,特意求着林根带他在镇上那些杂货铺、古玩摊子前转悠。用“鉴微”扫过去,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劣质石料,能量稀薄。”“骨制品,无能量。”“朽木,无能量。”偶尔能碰到一两个摊子上有玉器,大多也是些边角料做的劣质玩意儿。能量几近于无,老板却敢开出几百文甚至一两银子的高价。这个世界,没有傻子。……族学里。黄景山的心情很不错。自从发现林昭这个璞玉之后,他连给蒙学班上课都多了几分兴致。今天,他讲的是《幼学琼林》中的天文篇。“……故玉出昆冈,金生丽水。剑号巨阙,珠称夜光……”黄景山摇头晃脑,声音洪亮。他讲到“玉出昆冈”时,特意顿了顿。目光在学堂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坐得笔直的林昭身上。“谁知道,这玉石,好坏如何分辨啊?”其他孩童面面相觑,一片茫然。玉石?那是有钱的老爷们才玩的东西,他们连见都没见过。黄少安撇了撇嘴,不屑地嘟囔:“不就是块石头么。”就在这时,林昭站了起来。他小小的身躯,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先生。”黄景山眼睛一亮,抬手虚按:“林昭,你说。”“学生请问先生,何为温润,何为通透?昆冈之玉,又与市井之玉,有何不同?”林昭不疾不徐地问道。他的问题,精准,且直指核心。黄景山脸上的赞许之色更浓了。好!问得好!这哪里是五岁蒙童能问出来的话!他清了清嗓子,详细解释道:“所谓温润,便是指玉石握于手中,触之细腻,不冰不凉,有油脂之感。”“而通透,则是指光线能穿透玉石,内里澄净,少有杂质。”“至于昆冈之玉,那是传说中的美玉,自然不是市面上那些凡品可比。”黄景山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我靠双眼!从寒门到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