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走后,沈知微坐在暖阁的软榻上,指尖轻轻压在小腹处。四胎已六月有余,胎动渐稳,可她心里那根弦,从没松过。她刚把银针收回袖袋,外殿传来通报声:“淑妃娘娘到。”帘子掀开,淑妃提着一个青瓷食盒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她穿一身藕荷色宫装,发髻上簪了朵珠花,看着温婉端方。“姐姐这几日可好?听说你昨夜没睡安稳,我特地熬了安胎药送来。”她把食盒放在案上,亲自揭开盖子,“是我亲手煎的,用的是太医院的老方子,最是稳妥。”药汁呈深褐色,香气浓郁,可细闻之下,有一丝刺鼻的辛味浮在表面。沈知微不动声色,只抬眼看了看她。“有心了。”她声音平缓,“放下吧。”淑妃没动,反而捧起药盏递上前:“趁热喝一口,我看着你服下才安心。咱们同为妃嫔,你怀的是皇嗣,我比谁都盼着平安落地。”宫人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气氛一时凝住。沈知微接过药盏,指尖触到杯壁温热。她没有立刻喝,只是低头轻嗅。那股异香更明显了,像是藏在药材里的某种粉末被热水激出。她想起昨夜翻过的医书——麝香辛烈,孕妇闻之易动胎气,若内服,三日内必致滑胎。可她不能当场翻脸。淑妃是妃位,又是主动前来探视,若她拒药,反落人口实,说她疑心过重,不念姐妹情分。她把药盏搁回案上。“吉时未到,等会儿再服。”淑妃笑了笑:“也好,药凉了反倒伤身。”她说完便要告退,转身那一瞬,裙摆微动。沈知微闭眼。心镜系统启动。三秒静默中,淑妃的心声清晰响起:“药中有麝香,三日内必滑胎。”沈知微睁开眼,眸光沉了下去。淑妃走到门口,回头道:“姐姐记得趁热喝。”门合上。沈知微立刻唤来贴身宫女。“取笼中画眉。”宫女很快抱来一只金丝笼,里面关着一只羽毛鲜亮的鸟。这是她前些日子养的,每日喂小米清水,活得好好的。她命人将半盏药汁倒入小碟,用银匙撬开鸟喙,一点点灌进去。不到一盏茶工夫,鸟身忽然一颤,翅膀扑腾两下,头一歪,不动了。宫女吓得后退一步:“娘娘……它……”沈知微盯着那具小小的尸体,脸色没变。“封殿门,召禁军统领入内。”命令传下,片刻后铁甲声响彻廊下。禁军冲入暖阁,列队待命。“去淑妃宫中,把她带回来。”沈知微站起身,扶着腰慢慢走到案前,“就说本宫请她叙话。”淑妃被押进来时还在挣扎。“皇后这是何意?我好心送药,为何拘我?”她脸色发白,但强撑着挺直背脊。沈知微没看她,只抬手示意宫女把鸟尸端上来。“你送的药,试过了。”她说,“这只鸟,昨夜还能鸣叫。”淑妃目光落在死鸟身上,瞳孔缩了一下。“不可能!”她脱口而出,“那是太医院的方子,我照着抓的药!”“那你可知,这药里加了什么?”沈知微问。“我没加任何东西!我只是想帮你安胎!”沈知微沉默片刻,再次闭眼。心镜系统再度启动。三秒内,淑妃的心声浮现:“裴昭许我保全家族,只消毁她一胎……他答应只要孩子没了,就送我兄长去岭南做知府,全家平安。”沈知微睁开眼,冷笑一声。“你说你想帮我?”她声音不高,“那你心里想的,是裴昭答应你,只要我这一胎滑了,你兄长就能外放为官?”淑妃猛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不止这些。”沈知微走近一步,“你还以为,裴昭真会保你全家?他在北境败逃时,连亲信都杀了灭口。你不过是他手里一枚棋子,事成之后,第一个要除的,就是你。”淑妃嘴唇发抖,眼神开始动摇。沈知微挥手,宫女呈上一份文书。“这是太医署刚送来的验药结果。你那药里,含有足量麝香,足以令孕妇血崩。另外,我们在药渣里发现了西域红檀粉,这种东西,宫中只有两位妃子用过——一位是你,另一位,是已被流放的沈清瑶。”提到沈清瑶,淑妃身子晃了晃。“你和她素无往来,却用了她惯用的香料混入药中,是想将来事发,让别人以为是她所为?”沈知微盯着她,“可惜,你忘了红檀遇水会析出紫纹,太医一眼就能认出。”淑妃终于跪了下来。“我不是主谋……是裴昭写信给我,说只要我能让他孩子流产,他就保我家人不死……他说陛下迟早要清算旧党,唯有立功才能活命……”“信呢?”“烧了……他说看完就要毁掉……但我记得内容……他还说,宫里有人接应,等事成之后,会有第二批人动手,目标是太子。”沈知微眼神骤冷。,!她转身走向内室,取出一页残破的纸片。上面字迹模糊,只有一角写着“戌时三刻,南巷角楼”。这是她布在裴昭旧部中的暗线昨日传出来的密报,尚未完全破译。她把纸片收好,不言语。这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裴砚大步走进来,龙袍未整,脸上带着怒意。“怎么回事?”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淑妃,“你敢害朕的孩子?”淑妃浑身发抖,不敢抬头。沈知微迎上前,低声将前后说了。裴砚听完,脸色铁青。他走到淑妃面前,声音极冷:“你知不知道,动皇后母子,是什么罪?”“陛下饶命……我是被逼的……裴昭威胁我……”“闭嘴。”裴砚打断她,“你既知他是逆贼,还敢听命于他,便是同谋。”他转头对禁军下令:“押出去,斩于宫门之外。头颅悬竿,示众一个时辰。”“陛下!”淑妃尖叫,“我说了实话!我供出了幕后之人!按律不该……”“律法?”裴砚冷笑,“朕就是律法。”禁军上前,拖着她往外走。她一路哭喊,声音渐渐远去。沈知微站在原地,没说话。裴砚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她摇头。“孩子还好。”“从今日起,你的寝宫由羽林军直守,任何人不得擅入。”他声音低沉,“再有下次,我不只杀一个妃子。”她点头,指尖微微收紧。裴砚走后,她坐回软榻,从袖中取出那张密写残片,轻轻摩挲。南巷角楼,戌时三刻。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外面天色渐暗,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案上一张未写完的药方。纸页翻动一下,露出背面一行小字:“香丸三钱,藏于熏炉底。”:()读心皇后:庶女逆袭凤鸣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