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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第2页)

建水的文脉深厚,源远流长。随便找个做陶的人,都能粗通诗文书画。我眼中才华横溢的半根先生,在能文能武的陶人中,还算不上佼佼者呢,可见滇南礼乐名邦的文风浩**。

在半根先生的陶作坊,我看到陶人们每做一件器皿,都要经过镇浆制泥、手工拉坯、湿坯装饰、雕刻填泥、高温烧成、无釉磨光等复杂工序。工艺高超的师傅,能够从五色陶土的选择匹配中,大致得到自己想要的绚烂肌理效果。传统的建水紫陶最后的抛光工序,是用本地自产的白色细腻的鹅蛋石一点点磨出其腻若脂的琼玉光泽,而做好这道工艺,需要的是“铁杵磨成针”的体力和毅力。

近年来,建水紫陶的茶器具装饰,已婉约融入了诗书画印的技艺。古拙朴厚的金石意趣,让紫陶茶具文韵盎然,魅力独具。与宜兴紫砂相比,建水紫陶是手拉坯成型,而宜兴紫砂,因为陶土里含有石英砂颗粒,其工艺只能打片镶嵌成型。同为优良的泡茶器具,建水紫陶更适合瀹泡品饮普洱茶,它可使熟普的茶汤濡滑甜润,臻于完美,能使生普的茶汤,降低苦涩,味正香郁。

我通过长期的实践和比较认为,陶器对水性与茶汤的改善,取决于陶土含铁量的高低,以及陶器烧造的还原温度和气氛。高温条件下烧结的茶器,还原出的铁磁性物质的品位高低,影响着水分子团的极性和大小。建水紫陶较高含量的铁磁性成分,通过磁化软化作用,可使构成茶汤的水分子团,裂变为更小的一级,因此茶汤会趋于更甜更软。另外,紫陶具有的良好的透气性、吸附性,能明显改善降低茶汤的苦涩滋味,扶正而祛邪。

关于建水紫陶对普洱茶汤的改善,其他尚未参透的玄机,让我想起慈眉善目的姥姥给予我的启迪:“一方水土滋养一方人,吃饺子要喝饺子汤,原汤化原食。”诸如此类看似寻常的生活智慧,不需要费心证悟,只要心领意会,便可受益终生。

天下的万物,都包含着阴阳的变化、阴阳的相生相克。自然界中,凡有毒物出没的地方,十步之内,必有与它相克的解药。彩云之南的厚土高天,滋生着普洱茶的味最酽。与它同是一片土地上的陶土,烧成的茶器厚德载物,焉能化不掉“本是同根生”的普洱茶的苦涩滋味?正所谓:“茶山之英,含土之精,饮其德者,心恬神宁。”

建水紫陶和云南普洱茶,是游子与故乡的关系。一个疲惫的游子走遍天涯,心灵却很难走出自己的故乡。

比如我,疲惫辗转数年,人生已是日暮斜阳,近年却特爱回忆故乡的老屋石磨,庭院矮墙。故乡是一个疗伤的地方,紫陶和普洱,无论在哪相遇,都会乡音不改。彼此浸泡相生,是一盏天造妙设的醇厚茶汤。

·紫陌红尘初夏饮

立夏三日,我竟然无觉,时间过得真快。泉城花木青翠,细雨轻烟。胜景中,我和朋友们焚香瀹茶,在品一款桐木关的小种生晒茶。

这款茶,干茶青白,气息幽深,喝起来酸酸甜甜,香馨芳幽。茶友们说,这茶的滋味和气息,不就是《山楂树之恋》里“静秋”的清纯明媚吗?我说,清甜中微酸而又有点青涩的滋味,是像初恋的感觉。但叫“静秋”太具体了,还是叫“山楂树之恋”吧!

这款妙意深长的茶,是三年前我在桐木关做茶的一次失误中诞生的。我清晰地记得,茶青是严格按照一芽一叶的标准,立夏后在高海拔的山场采摘的。当时,我们大约采了二十余斤鲜叶。

下山的路上,大雨滂沱。回到茶厂,我把装在编织袋内的茶青放到萎凋室的一角,便去换衣吃晚饭了。然后又是一如既往地和朋友们品茶,至深夜,我才猛然想起那两袋鲜叶。等我急匆匆地打开袋子摊晾时,发现茶青有些轻微发酵了。我愧疚地抖而嗅之,茶青粘粘的,酸而不馊,微酸中竟有幽微的奶香味道。我当时想,既然不能做红茶,不如顺其自然,摊晾生晒,做成白茶。中国茶的发展史,与茶类品种的延伸拓展,不都是在偶然的失误中向前发展的吗?

我把这茶带回济南,一个月内品饮,青气重且微涩。两个月后,青涩褪去,茶汤酸酸甜甜,乳香幽幽,有山楂膏的味道。次年的五台澄观云茶会,在山西太山的龙泉寺,我用龙潭的泉水瀹泡“山楂树之恋”,此茶微酸中细幽的妙韵甜香,令人愉悦青目。寺庙的主持恒锋法师说:“这是一款令人心生波澜、幽微耐品的妙茶。”

去年的清明,我和丰年兄问茶安吉。在恒盛茶厂,用安吉的白叶一号,按曾经失误的方式如法炮制,制作了两批晒青白茶。有趣的是,鲜叶萎凋后,没有经过轻微发酵的晒青白茶,半年后青气不褪,苦涩偏重。而鲜叶经过湿闷发酵,酸味中带着浓浓奶香的茶青,做出的干茶,一个月后青涩褪去,茶汤依然酸甜悦人,十水后淡淡的乳香仍浓。

借鉴白茶的工艺,我用安吉的白叶茶做出的晒青白茶,是名副其实的安吉白茶。与烘青工艺的安吉白茶相比,晒青白茶的耐泡程度要高出两倍以上,转化出来的幽淡香韵,实在不可思议。

曲径通幽处,对茶的认识和探索,我还在路上。茶路上存在的失误和错误,在“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大格局中,说不定就是前方的柳暗花明。

窗前的紫藤花开了,藤萝垂蔓,浓浓淡淡。静清和茶斋里,清供着一盘麦黄杏和红樱桃,红黄烂漫。我用老铁壶煎水,小银壶瀹泡前年的私房茶“韭春”,招待来自云南、淄博、宜兴的茶友。两载的沉寂和静养,“韭春”的火气褪去,入口更加醇厚与甜畅。金黄油亮的茶汤,犹如桐木关的春天里,山野竹木草花间漏下的细碎阳光。

古人认为用金、银质茶瓶煎的水,味道最佳,又叫“富贵汤”,宋徽宗说煎水“宜用金银”。唐末的苏虞在《十六茶品》里说:“汤器之不可舍金银,犹琴之不可舍桐,墨之不可舍胶。”茶性本俭,富贵汤于我,如浮云耳。使用铁瓶银壶,我只想手追心慕古人的风雅,品茶还是得真味、知茶意为重。

我平时吃茶,长于佳茗淡泡,注重茶性的寒温相宜、中正平和。“韭春”性温,便辅以一款性寒的生普“清蘅”伴饮。“清蘅”陈放在济南,虽不足十年,但已汤色橙红,油亮通透。三水青味褪去,果香浓郁,回甘迅猛。齿颊留香,舌底鸣泉,茶质厚重,喉韵深长。

茶浓香短,茶淡趣长。品茗茶淡香远,淡中知味,益于养清静之和气。我絮叨数语,仍未能说尽茶意。知茶味者,莫若隐居终南山的如济兄,还是读读如济新赠我的茶诗吧!诗云:“莫道茶味淡,樱桃有娇颜。铁瓶新汲水,玉盏捧纤纤。”此中有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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