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夏默说,“我一直没有把那个坑洞补上,这样就不用再拆一次了。”
“真是太好的消息了。”柳生说。
柳生脱掉西装,在客厅平整地挂好,接着回到浴室里开始架设三角梯,戴上手套和浴帽。夏默象征性地问了一个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在外面等我就行。”
夏默知道这个答案,他的这个问题就像“你醒了”和“你也在这儿”一样,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夏默回到客厅,听着浴室里传来的修理声,他现在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过了不知多久,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夏默在等待中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他看到柳生从浴室里出来了,已经换好了另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客厅的旧电视打开着,这台电视的寿命超过了夏默的预期,它像一个挣扎在病**,却怎样都不肯离世的老人一样,安全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所有人都觉得是最后一天的日子。
夏默平时不会打开这台电视,所以他直到此刻才发现,曾经像蝗虫般密集的除烟喷雾的广告如今已经彻底从屏幕里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同样无聊的广告。这些广告很像夏默经历过的案子,只有表面的不同,内里却渗透着相似的目的。
“我今天没有买咖啡,”夏默说,“因为上次的咖啡你没有喝,而那是这附近唯一能买到的咖啡了。”
“没关系,”柳生说,“我也该回去了。”
“不过我上次见到一个咖啡机蛮不错的,”夏默说,“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里,我还用它煮了一杯蓝山咖啡。我不是懂咖啡的人,但也能品尝出来,那比楼下的速溶咖啡好喝很多。”
“当然了。”柳生说着,无奈地停下了正走向门口的脚步。
“还有那个你送我演出门票的酒吧,”夏默继续闲聊起来,“我后来又去了几次,每次都喝醉。”
“那个地方比较适合你,我真的不习惯。”
“你最近怎么样?”夏默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关心一个人的近况。
“没什么变化,”柳生说,“也就是平时带客户看看房。”
夏默点了点头,“很辛苦啊。”
“夏默,”柳生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对了,你见过我这把吉他吗?”夏默仿佛没听见柳生的说话,拿起放在角落里的电吉他,“可惜我没带音箱,要不然可以给你弹首曲子,不过我的技术很差。”
柳生沉默了。
夏默看着柳生,就像看见自己,他也是一个不喜欢言语寒暄的人,一个随时以沉默应对谈话的人。原来别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啊,夏默在心里想,这种感觉还真的不错。
就在夏默去思考新的聊天话题的时候——他承认自己真的不擅长做这件事。他忽然看到柳生的眼睛从他的身上移向了旁边老旧的电视机,夏默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电视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各位观众,”电视里的沈凝拿着一个硕大的带着台标的麦克风说,“我身后就是本市一家叫作枪与玫瑰的摇滚酒吧,根据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警方在这里抓获了一名男子,该男子极有可能是近期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