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阻止他们。”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何诗宜想要回到别墅里,却感受到刚刚放开不久的手又被夏默抓住,夏默的手粗糙有力,却很冰冷。
“我们走走吧。”夏默的语气里出现了罕见的温柔。
被动,何诗宜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继续这样被动。
“好吧。”她放弃了抵抗。
沿着寂静的树荫,何诗宜跟在夏默旁边,她的身高平行于夏默的肩膀,她不得不承认,站在这个人旁边的确让她获得了安全感。她很珍惜这种感觉,在她的人生中,得到安全感是比抓到杀人凶手更难的事情。
另一件让她获得安全感的事情是,夏默告诉她现在拍摄的内容并不会惊动刑侦队。
“这是我们正在追查的嫌疑人的家属,不会惊动刑侦队?”何诗宜说,“史强可不是傻子。”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何诗宜轻声笑了一下,“你就会跟史强较劲,其实他人很好。”
夏默的解释是,这部快速制作的纪录片,并不会涉及任何与案件有关的内容,并且他也没有对媒体透露过这个人正在被追查的事情,这部纪录片讲述的是一位企业家成功的事业与温馨的家庭。“就是那些电视里的陈词滥调。”夏默说。拍摄地不仅在这栋别墅中,还有蔡星河的公司、蔡星河大女儿的学校,每一个跟他有关的人都会出现在镜头前,说一些无论是真是假,但是听起来足够温暖和煽情的台词。
“你确定能做得到吗?我一直觉得蔡星河的老婆冷冰冰的。”
何诗宜把“像你一样”四个字吞了回去。
“我确定沈凝能够做到。”
“谁?”
何诗宜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脑中就已经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她觉得夏默和她似乎彼此了解。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事?”何诗宜希望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我在传达一些信息。”
“传达信息?”
“没错,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样的感觉,至今为止我们一直都是被动的。”
你觉得呢,何诗宜心里想。
“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夏默接着说,“我们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为什么?”
“在第一起命案几乎全部公布在媒体上以后,凶手不但没有藏匿起来,反而在极短的时间内,用同样的手法制造了第二起命案。”
“这说明了什么?”
何诗宜看着夏默再次露出那个讨厌的无奈表情,听到夏默接着说,“凶手知道那点线索根本就抓不到他,无论是伪造自杀,还是胃里的水合氯醛,这些都不能让我们真正地接近他,甚至——”夏默停下脚步,“他就是想让我们发现这些。”
“他在挑衅警察?”
夏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我知道,现在游戏的主动权在他手里。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蔡星河——虽然我并不能确定,我想通过这个纪录片与他对话。”
“你要告诉他什么?”
“我想告诉他,我进入了他的房子,进入了他女儿的学校,以及她们的生活,我能够在任何我愿意的时间里接触到她们,我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乖乖地做什么,就像她们在镜头前那么听话。所以,我也可以在任何时刻,让她们不得安宁。”
“你这个怪物。”
“当然了,你也可以把这件事理解为一个前摄行动。”夏默并不理会何诗宜的评价,“一个向嫌疑人发出的温暖的劝诫,让他回来拥抱他所爱的家庭和事业。美国FBI很擅长做这种事,通过媒体攻破凶手的心理防线。”
“你觉得会有用吗?”
“我不知道,”夏默坦白道,“但我希望我们能拿回游戏的主动权。”
你是一个被动的人,何诗宜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最被动的表现就是,从来不会向旁边这个人一样,试图去改变你的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