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难受,这么多钱也不说分我一点。”田抽答道。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出现几个警察,正指挥车辆往回掉头。
阉林的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了?话说回来,一个大姑娘,要是被歹人盯上了,入室抢劫啊杀人强奸之类的,也都算可以忍受,最多是劫财后劫色,先奸后杀,但是不管这哪一件拿出来,也都应该归属于入室犯罪吧,怎么也不至于净街才对,总不可能在马路上表演行凶吧?
田抽没有说话,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时车已经开到警察跟前,阉林摇下车窗,西北风飕飕钻进来,跟车内的空调暖风形成强烈的对流,他似乎听见田抽放了个屁。
“警察同志,前头这是怎么了?”
“前面有个要跳楼自杀的,这条路太窄,为了救援所以封路了,你们掉头绕道吧。”警察说着皱了皱眉,问道,“你这车里什么味儿,这么臭?”
阉林无言以对,转头去用责备的目光瞪了一眼田抽,心想你把人警察同志熏坏了可怎么办。不料这一回头不要紧,田抽这孙子听了警察的话,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车门向前猛跑了出去,连车门都没关,现在好了,搞得两头进风。
阉林一人在驾驶席上茫然,忽然感觉自己肚子也有点不舒服。
警察看愣了,半晌说道:“你看,你这哥们儿也受不了了吧。”
阉林谢过了警察的提示,在对方狐疑的目光下,把车调头停在路边,往前面现场跑去。大约跑了不到一公里,恰好在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终于到了现场。
只见路边一座七八层高的居民楼楼顶,有个人影贴边坐在楼沿,下面已经围上了隔离带,大充气垫已经铺好,周围拉着隔离带,警车消防车严阵以待,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们给楼围了一个密不透风。
阉林观察四周,没法确定这栋楼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上面要跳楼的那位,明显是个男的,可田抽说的委托人是个女的,应该是个误会吧。
那大哥在上面坐着,还不怎么老实,一边喊着“没学历没事业没钱没女人没脸回家过年”之类的话,一边还四下看来看去,时不时回头喊一句“你们别过来”。
不过现在阉林没有心思管他,先找到田抽要紧。
在人群里挤了半天,阉林终于发现了田抽的踪影,不知道这位仁兄从哪弄来副望远镜,正仰头观察。
阉林赶忙凑上去,问道:“你这望远镜哪弄来的?”
这时田抽身旁边探出个小伙子,答道:“是我的。”
阉林看他面生,对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工装迷彩裤,专业冲锋衣,国家地理专业摄像包,百分之百的户外爱好者。另外他眼眶和额头的微小肤色差,可以推断是长期使用望远镜观察的结果。结合今天的天气以及地理位置,必定是去十三陵观鸟的爱好者无疑。”田抽自顾自地说着,“因此他身上一定有专业望远镜。”
“事实上,”还没等阉林对田抽的推理回报以点评,那哥们开口道,“他是从我手里把望远镜抢走的。”
阉林点了点头,深深为此人的高素质所折服,本想替田抽对他说声抱歉,却听田抽“嗯?”了一声,把望远镜放了下来,扭过头去看了看马路对面的楼,然后举起望远镜两头来回看。
阉林摸不着头脑,旁边那哥们儿也不知所措。就在此时,楼顶上传来喊声,大家都吓了一跳,循声一看正是那轻生男子喊出来的,大家以为要跳了,也整齐划一地发出惊呼,遥遥对应,蔚为壮观。谁知道天不遂人愿,那人喊完后,身形稍稍一晃,似乎受到惊吓一般,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并没有纵身一跃的意思,下面的人群中又响起一片叹息。
于是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大意是说,刚才稍微刮点风,就给他吓得直叫唤,又谈什么跳楼呢?估计是没戏了,散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群众的呼声,田抽也放下望远镜,把它静静地塞回那哥们儿手里,皱眉头不语。
阉林刚要问一句什么情况,谁知田抽跟上了弦一样,抽出身往人群不太密集的一处所在挤过去。阉林只好对观鸟小哥苦笑着点点头,算是道歉。
小哥说道:“有病得抓紧治啊。”
“是是。”
阉林转身,见田抽走到三两个六七十岁大妈身旁,和气地问道:“大妈,这人因为什么要跳楼?”
“嗨,不就是那点事么。现在年轻人太冲动,有点不顺心就想不开,现在的孩子啊,完了!”
说完这话,旁边几位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是谁报的警啊?”
“他自己报的啊,”大妈回答,“一开始这人就在房顶上坐着,后来见围了不少人,我眼睁睁看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哭着喊着跟人110说要跳楼。”
田抽听完点点头,与大妈道别,直奔马路对面而去。阉林一头雾水地跟上去,边走边问他:“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大妈清楚的?”
“从她颧骨皮肤的皴红程度、跺脚频率,还有脚下瓜子皮数量来看,这几位在这儿站了起码一小时了。”
这几位大妈真他妈是条汉子!阉林不禁回头,瞻仰了一下她们的仪容仪表。在看热闹这件事上,大妈们表现出来的毅力和决心,令人不得不暗挑大拇哥。
3。
阉林随田抽穿过已经被封闭的马路,扭身走进了马路边一栋住宅板楼的四号楼门,阉林进去时瞟了一眼楼牌号和楼门号,发现就是之前短信里看到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