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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第1页）

五

党阿姨每天煮好晚饭就下班。她招呼尾巴吃饭，尾巴不肯。说要等爸爸回来。党阿姨说，你爸爸都在医院，还是我先喂你吧。尾巴摇头。以前，杨自道告诉她，晚上至少有一个爸爸会回家陪她吃饭睡觉。在小石屋这么久，两个爸爸没有失信。尾巴站在院门口。黄昏的空气，蜂蜜一样芬芳。那只威猛的公鸡不知道去了哪里撒野。如果公鸡在院子里溜达，尾巴是绝不出来玩的。她在院子边移动，在找一个最好的角度，能尽可能看到最远的山下的路，好早早看到爸爸们回来的身影。

石屋山后壁，三角梅忽然开得炽烈奔腾，长枝条上，一串串浓密的花，一片绿叶也没有，简直像无数条鸡毛掸。尾巴数西瓜红的有九条、蓝紫红的有四条、玫瑰红的有六条。因此，她觉得蓝紫红的最漂亮。

党阿姨下山的身影快步如飞。暮色开始发暗，山边四周有点焦煳发黑的样子，好像听到公鸡回来的扑棱声，尾巴赶紧回到石屋。

暮色开始发暗，山边四周有点焦糊发黑的样子，好像听到公鸡回来的扑棱声，尾巴赶紧回到石屋。想想，她又走向二楼楼梯。卓生发家门开着，他和小卓坐在桌子上，一人一边在吃晚饭，卓生发边看报纸。他们家已经开了灯了。

尾巴站在门口，说，天快黑了。

卓生发放下报纸，说，是呀。你吃饭了吗？

尾巴摇头，我等我爸爸。

卓生发想了想，起身给尾巴拿来巧克力华夫饼干。尾巴拿了，但没有吃。她一直看着暗沉的天色。我不喜欢天黑。尾巴说。

卓生发说，小尾巴，你的爸爸妈妈——我是说，生你的爸爸妈妈，我怎么没有见过呢？他们到底在哪里呀？

尾巴说，你见不到。因为我是水仙花生的。我妈妈说，有一天，他们买了很多水仙花球，有一盆一直不开一直不开，肚子很大很大。比这个苹果还大。有一天半夜，水仙花肚子破开了，他们就听到我在哭，像拇指姑娘那么大。

卓生发笑起来，难怪！难怪我没有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小女孩了。原来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被台风带走了？

尾巴说，这你都不懂？台风太快了。它比飞机快！

卓生发说，哦，哦。尾巴，你喜欢现在的哪一个爸爸？

都喜欢。

只能选一个。

尾巴想了好一下，说，我爸爸都好。不过，现在，我有点想老陈。

哦，你最喜欢老陈？

不要你问了！我不要你问了！

怎么啦？

我喜欢小爸爸！喜欢道爸爸！喜欢老陈！我不要你乱问！我爸爸不喜欢你乱问问题。我不理你了。我要下去了。

卓生发笑。尾巴威胁说下去，却还是挨在门边。

那我不说话了。我看报纸。卓生发说。

不乱问就行。

卓生发假装看着报纸，小女孩在咬自己的手指头，一边看外面的天，一边偷看他。她不走。天黑了。尾巴说。

卓生发说，是呀。我知道。很黑。

鱼排上，很多星星。尾巴说，有的星星，你开船过去，都能摸到。它们矮矮的，像我这么矮。

你在鱼排上，谁帮你洗澡？

我自己。很多天的时候，老陈就帮我洗头洗澡一次。因为我洗不干净。

那，你在这里呢？谁帮你洗呀。

阿姨嘛。我不爱她洗。我自己洗。

洗不干净怎么办？

我长大了。

你的手不是摔伤了？

现在好了。

那以前没好的时候呢，爸爸都不帮你吗？

尾巴点头。

帮啊？那哪个爸爸洗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