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推开门,一眨眼就不见了。她自小在狼窝里长大,后来拜夜息为师,十六年专心致志练武,造诣之深,不可轻视,轻功更为惊人,来无影去无踪,若真要走,哪有人拦得住?
夜凌飞心中郁闷,飞到宫城最高处,看着天上硕大的月亮,金黄色,像中秋月饼,她又往下看了一眼,整个皇宫就像座四四方方的牢狱,虽说琳琅满目,奢华无比,可还是牢狱。
想到这,更觉得胸中一团怨气纠结不散,她站起来,伸长脖子,对着月亮嚎叫:“我要越狱!”回应她的是一声刺耳的“有刺客”。夜凌飞一愣,身体已本能地朝御书房飞去,那里早乱成一团,“保护皇上”“抓住刺客”此起彼伏,可护卫还是胡乱地往后退。
一群饭桶!
夜凌飞看到周文希被士兵围在中央,捂着手臂,血顺着指缝渗透而出,她的眼立马绿了。地球人都知道,帝王师是出了名的护短,她的徒弟她打得,别人打不得。脚尖一点,匕首再现,已有人倒地身亡,再转身,身如利箭,追向逃窜的刺客。
那刺客好似对皇宫极为熟悉,并不匆忙,反更像引夜凌飞到哪里。果然出了宫城,到了帝都郊外一处空地,一顶轿子已恭候多时。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只见一双纤纤素手缓缓打开珠帘,好一位明眸皓齿的小美人,不过十五六岁,却生得一副能把其他美人气死的模样,连声音也是悦耳动听。
“你就是夜凌飞?”
夜凌飞点头,把匕首收回去,这美人有点眼熟呢,那天她吃完叫花鸡,随手找了张画轴擦手,好像那倒霉鬼就长这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礼尚往来问道:“你是谁?”
“将来会成为周朝皇后的人,”小美人抬起下巴,高傲地打量着夜凌飞,“原来你就长这样,我还以为,哼,不足为惧。”
夜凌飞抓抓脑袋,有点委屈,她想说,她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是卖身的,呃,卖身手的。还没组织好语言,美人又开口了:“虽说你毫无威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希望皇上身边有任何女人出现,明白吗?”
“明白,”夜凌飞点头,打了个哈欠要走,又突然回身指着美人叫了起来,“我想起你是谁了,你就是护国将军的大女儿,那个文武百官连上八百八十八本奏折恳请皇帝大婚,还嫁不出去的皇后候选人萧若雨!”
“……来人,给我宰了她!”
6。你都骗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
夜凌飞回到宫里,夜已深了,她溅了一身的血,神色有些疲惫。
奶奶个熊,想不到这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发起狠来那么可怕,哼,有军政背景就是了不起,打手死了一打还有一打继续上。唉,不过真的老了,她扶着腰,颤巍巍去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周文希就站在面前。
“啊,我走错房间了,都说了房间一样,要编号——”
她还没唠叨完,已经被拉了进去,周文希一言不发地把她按在椅子上,拿起泡得湿软的手巾细心擦拭,从饱满的额头,到挺俏的鼻梁,还有爱笑的唇。轻柔的力道,难得的温馨,夜凌飞舒服地眯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周周呀……
眼有些酸,她苦涩地笑了,男子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淡淡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十日后,皇帝迎娶护国将军之女。
夜凌飞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反问:“天下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周文希沉默,夜凌飞苦笑,早就知道的答案,何必问呢。她站起来:“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我不走?难道留着看你娶别的女人,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夜凌飞摇头冷笑,“还是要砍了我的脑袋,给你那小气的皇后当新婚礼物?”
“师父,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周文希抬头,乌黑的眸子黑如深渊。他缓缓站起来,靠近夜凌飞,接住她突然倒下的身子,唇角漾起一丝温柔又疯狂的笑,亲密地抱住她,“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你竟对我下药!”药就下在那杯茶里,视线渐渐模糊,陷进黑暗前,夜凌飞仿若掉进一个甜蜜的陷阱,有什么温热的**掉到脸上,她听到男人的哽咽,我不放手,死也不放,师父,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傻周周,你想坐拥天下,就留不得夜凌飞,夜凌飞可以帮你杀千人百人,但手握千军万马助你夺天下的是护国将军,只有娶了他的女儿,换得信任,这个皇帝才不会有名无实,你才不会做一辈子的傀儡。
夜凌飞醒来时,脚被拷住了,真是难得,货真价实的玄铁。她挣脱不开,就等着周文希来看她。他依旧细心体贴,每日带着自己喜欢的叫花鸡过来,就是闭口不提庙堂事,这样的日子,夜凌飞竟然胖了,她有时候想,喂得够肥了,可以杀了。
相反,周文希越发憔悴,连颧骨都露出来了,看得夜凌飞很是过意不去,想起那个表面少女其实龙精虎猛的萧皇后,啧啧,也知不知道周周吃得消,这样想着,眼神就难免有些猥琐。
“周周啊,叫御膳房煮点猪腰子吃,年纪轻轻肾亏什么的可不好。”
“……”周文希无语,和她并肩坐着,把头靠在她肩窝,慢慢往她身上蹭,渐渐地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脑袋上,亲密地搂着,仿若小时候,两小无猜的互相偎依。夜凌飞靠在他身上,难得的安分。
“周周,还记得当年拜师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忘了。”
“不想做的事你就说忘了,周周,你真是个骗子,”夜凌飞笑了,往他身上靠了靠,“可是你都骗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
周文希没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