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炽的目光顺着水珠流动一路下滑,看着它消失在林喻言的衣领中。
他喉咙动了动,移开了目光。
林喻言见他不回话,以为他酒还没醒,转过头继续敲字:“桌上有热水,你喝点就睡觉吧。不然明天有你头疼的。”
陈炽点点头,又想起她看不见,说:“好。”
林喻言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一刻不停地飞舞着,小小的身影笼罩在温柔的壁灯下,毫无防备地将背影留给他。
陈炽捏着被角,无意识地搓着,眼神随时她的动作游动,任由这近乎病态的迷恋在这暧昧的房间中蔓延,却迟迟不敢让她察觉。
半晌,他闭上了眼睛,洗完澡困意就忍不住袭来,想多看她一会儿,却还是在她给的安全感中睡了过去。
墙上的钟在嘀嗒嘀嗒地行走,与敲键盘的啪啪声混在一起,仿佛交响乐般。林喻言落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身后绵长的呼吸也清晰起来。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林喻言打开微信,傍晚她把跟助理的聊天记录发到群里,让人帮忙骂,阮归期骂的最欢,也骂的最没气概,一个脏字都没有,只有几句“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居然这么欺负我们言言!”
言言:@是七七不是期期,带你出去吵架绝对是吵不赢的。
是七七不是期期:你们……是才完事吗?
言言:……
言言:阮归期!
是七七不是期期:我错了!
言言:遇安睡了吗?你现在酒量不错啊,居然还清醒着?
是七七不是期期:他睡着了。
言言:那就好,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她刚刚把这句话发出去,阮归期就私戳她小框:我觉得遇安压力好大,刚刚抱着我哭了好一会儿来着。你要不要找机会跟他聊聊,他最听你的。
林喻言心里咯噔一声,她叹了口气:好。还有你!去什么夜店?你才多大?
是七七不是期期:言言,我跟你同年,比你小半个月。
林喻言:哦?
是七七不是期期:你们就欺负我吧!
林喻言笑:是宠你。你看陈炽都喝醉了还不忘了叮嘱你。
林喻言靠在椅子上仰起头,正打算长叹口气再写论文,突然“嗯”了一声,又“咦”了一声,她刚刚进来直奔电脑,根本没有细细打量房间的内部结构,现在才发现天花板上也画了幅画。
那该是一片深海,幽邃的蓝色在头顶沉浮,有压抑,却更多的是震撼。
林喻言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素材,她进圈有两三年了,但接的一直都是情景喜剧或者是家庭剧,纯爱情戏很少。但爱情戏毕竟是主流,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试试。
于是她绕着整个房间转了一圈,看什么都稀奇,拿着鞭子手背上打了一下,暗夜中一声轻响极为刺耳,她生怕惊动陈炽,连忙又放了回去。
转到浴室顺便洗了个澡,站在水床旁边纠结了一会儿。
她还没睡过水床,要不躺上去试试吧,不试的话怎么能写出来呢?这么想着,她小心地躺了上去,帷幔被空调的风吹起,陈炽的呼吸声近了几分,她翻过身,就着橘黄色的壁灯打量陈炽。
陈炽睡着的时候更乖了,睫毛轻轻巧巧地垂下,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唇色是极淡极温柔颜色,像干枯的玫瑰花色。
陈炽的睡颜很好看。
水床真舒服。
这是林喻言睡过去前最后的想法。
她本来心里就挂念着还没写完的论文,睡得也不安稳,莫名其妙梦到陈炽帮她写论文,被老师逮到了,结果两人像高中生一样被丢到外面罚站。
出了教室门,她才发现陈炽穿的是高中时候的校服,蓝白校服衬得少年个子挺直,他倚着墙壁对她笑:“言言,你别怕!老师最多让我们站一节课!”
少年笑起来明亮赤忱,夏日的阳光映在走廊上,梦里的陈炽面容有点模糊,林喻言看到自己气的要去揪他的耳朵:“谁让你帮我写的?”
陈炽不闪也不躲,乖乖地被她拎着:“我不是看你太累了嘛!写个小论文对我来说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