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的。”林夕落轻描淡写地说,费力地举着伞,往他头顶移,风这么大,都快把伞吹走。她紧紧抓着许小虎的书包,脑中冒出来两个字——冤家。
第二天,许小虎早早来到林家。
“小虎快去上学,不用等夕落,她请假了,”林妈妈皱眉,“好好的,怎么出水痘了。”
许小虎去她房间,林夕落正病怏怏地躺在**,一见到他,蒙起脸:“别过来,丑死了!”
许小虎凑过去,抢她的被子,一看就笑了,林夕落白净的脸上一夜之间冒出好几颗红红的小水泡,他坏心眼地戳了戳。
“不会啊,蛮可爱的,你看这么水。”
“唉,别玩了,离我远点,出水痘很容易传染的。”
“能出才好,不用上课,”许小虎看到桌上放了个吃了一半的梨,“这梨你吃的?”
见她点头,许小虎很不客气地拿起来就咬了一口,林夕落愣了一下,去抢:“你还吃?!真的会传染!”
“就半颗梨,你真小气!”许小虎拿着梨,故意又咔嚓地咬了一大口,笑嘻嘻跑了。
下午,林夕落接到许家的电话,许小虎的声音带着得到宝贝般的窃喜。
“夕落,我也出水痘了!”
“你有病呀,这么高兴!”
“呵呵,我是挺高兴的。”
结束通话,林夕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甜丝丝的,仿佛她传染给他的不是水痘,而是很美好妙不可言的东西。
乡下有个风俗,就是长了水痘,要找把油纸伞,撑着,用古井水泼一下才能好。
现在很少见到油纸伞,林妈妈问了好几家,才借到一把,破得不成样子,颜色褪了,又都是破洞。林夕落嫌弃地看着纸伞,还是打电话给许小虎一起来泼水,好在古井的水还是很干净。
许小虎笑嘻嘻:“你看,我们像不像白娘子和许仙?”
“出水痘的白娘子和许仙?”林夕落看着也是一脸痘的许小虎,笑了。
“水来了!”林妈妈果断地把水泼上来。
“小心!”几乎是本能,许小虎一手举伞,一手把她楼在怀里,低下头,挡住往下滴的水珠。而林夕落扑进许小虎怀里的瞬间,听到这个少年如惊雷般的心跳,在耳边扑通扑通地跳,又快又急,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好了。”林妈妈说。
两人还是没动,直到鹿鹿过来,气呼呼地推开许小虎,他甚至还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满。
林妈妈善意地笑了,林夕落走出伞下,许小虎也红着脸,低头装模作样地把伞合上。两人的脸都红得不正常,林夕落的心还在疯狂地跳着。其实拥抱很短,不过三五秒钟,可在这短短的三五秒钟,她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
她喜欢许小虎,许小虎也该是喜欢她的。
什么时候他们长大到可以为彼此脸红心跳,怦然心动?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可谁也没有说话,林夕落偷偷瞥了眼身边的男孩,啊,他长这么高了,刚好她躲在他怀里,好像只够到他胸口。她又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许小虎有些陌生了,他变了。
发型还是最普通的平头,但小时候肉肉的脸没了,线条像拿刀刻出来的,菱角分明又不失温润,鼻梁挺直,显得特别精神。他长大了,骨骼拔高,连手指都指节分明,最寻常的格子衬衫他穿起来都走路有风,带着少年的朝气和阳光。
呃,许小虎还长得蛮好看的,林夕落暗想,以前有同学说,许小虎长得很帅,她从没觉得,今天却发现,原来他真的不错,高瘦爱笑,脾气好,五官也俊,比不上鹿鹿的精致,但鹿鹿是萌正太,他是……帅气。
这个结论让林夕落的脸更热了,这感觉真奇怪,她用手碰了碰许小虎:“喂,你多高了?”
许小虎愣了下,笑了。他笑起来还是非常可爱,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眉眼弯弯,显得有些稚气,用手比画了下,手轻而易举放在她头上,压了压,贼贼笑了:“比你高多了,夕落,你好矮啊!”
林夕落脸更红,甩开他:“别动手动脚。”
这种从小到大最寻常的亲昵,也能让她脸红心跳。
水痘好了,林夕落心里却住了一只小鹿,看见许小虎,就欢快地蹦跶蹦跶,跳得好快。
她很怕看到他,又很想看到他,上课回头看到他,眼神碰上,又各自转开。她去收作业,手指轻触,会滚烫四十五分钟。林夕落的单车也一直坏了,许小虎似乎没想修好,任它甜蜜地停在停车场,林夕落坐在单车后座,看着前面有些单薄但已宽阔的肩膀,有时候会很想贴过去,听他的心跳,是不是也跳得很快。
这几分羞涩几分亲密的感觉,形成一种叫暧昧的气氛,妙不可言。
可惜,他们没有暧昧多久,期中考后,许家要搬到广州,他爸在广州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要全家都带过去。许小虎在经历了吵架冷战,最后在爸爸的一声怒吼下妥协了,他默默地把林夕落的单车修好,一修好,林夕落就骑着车走了,骑得很快,连许小虎都追得很吃力。
“夕落!林夕落!”许小虎好不容易截住她。
林夕落的眼睛红得吓人,她抿着嘴瞪他:“你一定会忘了我的!一定会忘了我的。”
“不会的!”许小虎指着公路来往的车,发了一个泼妇吵架最常听的誓言,“如果我忘记林夕落,就让我被车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