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哪里?”
“我还能在哪里?”阿信的嗓音也是浓浓的疲倦,“我在你姐这儿。”
牧嵘所有的指责全堵在喉咙里,他什么话都没法说。挂了手机,牧嵘看着睡过去的微笑,轻轻帮她整了整头发,动作很温柔,像全世界最珍贵的人。他想起刚才的林微笑,完全一副被抛弃的模样。
他脑补出一出两人约好过生日,结果阿信爽约,丢了她回去陪死去姐姐的戏码。
傻瓜,活人怎么比得过死人?
微笑睡了,牧嵘去打饭,回来看到阿信已经回来了,坐在床头,微笑紧紧地抱着他,情绪激动:“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真怕阿信想不开,只要他还活着,什么都没关系。她再也受不了有人死去,有人离开。
而牧嵘躲在门后,指甲深深陷进手心,为她心疼,不公平,命运对她从来不公平。
她总是活得这么委屈,连爱一个人也这么委屈。
他握着拳,下了一个决定。
那晚的事,三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再提。很快五月到了,高考一天天近了,林微笑和牧嵘全身心投入高考,而阿信也恢复成那个做什么都靠谱的警察,但他没再请求林微笑装他女友。
27
一切轰轰烈烈终将平平淡淡过去。
6月7日,这个对高考学子意义非凡的日子,林微笑第二次面对它。
“牧叔叔?”
“明天高考了,我来看下小嵘。”
“那你为什么——”不白天来?牧嵘都睡了。
她没说出,牧父哪儿会不明白,有些尴尬:“我们还是老样子,不怎么说话。”
何止不说话,他每次来,牧嵘都阴阳怪气“爸爸,你来看我精神病有没有再犯”。十几岁的孩子叛逆得很,牧嵘在被抓进精神院前做了很多出格的事,自残,打架,怎么疯狂怎么来,牧父也是没办法,但他怎么也忘不了牧嵘进去的眼神。
他狠狠地盯着父亲,一直盯着他,最后,唇动了动,无声说了句,“爸爸,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那一刻,牧父的心在滴血,他要怎么跟小儿子解释,他比谁都不愿送他去治疗,承认儿子有病,可是他不这样做,连他也会失去。
牧嵘治疗期间,他狠心不去看他,不敢看,怕舍不得,后来,牧嵘也不让他看。父子关系就这样冷着,直到结了冰,他鲜少回来,什么事都拜托阿信,就连回来看他,也是半夜偷偷过来。
林微笑难过地看着他,忍不住和爸爸对比。
他们如此不同,牧爸爸衣鲜光亮,就算深夜来访,头发整齐,西装笔挺,无处不透露着低调的华贵,牧家背景不一般,牧父是那种说出名字,就有人会说“我知道,在电视上看过”的人。可就算如此,林微笑发现,他眼里的伤痛和关心是真真切切,他不过是个父亲。
她闪过爸爸趴在桌上,佝偻的背,花白的发,脱口而出:“我去帮您叫牧嵘?”
“不了,”牧父摆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我刚去房里看过他,还跟小时候一样,睡得不安分,爱踢被子。”
“我该走了。”他站起来,就往外走。林微笑不知是要挽留还是怎么的,他回头,“谢谢你了,微笑,你来以后,牧嵘比以前快乐多了。”
他顿了顿,笑着说:“微笑,明天好好考。”
林微笑眼一酸,他们真是好人,她看着牧父的车离开,想牧嵘是不是也在楼上看他离开。
她回屋,又出来,站在牧嵘的门后,轻声说:“牧嵘,你睡了吗?我想爸爸了。”
她的声音有点堵:“我真的好想他。”
静悄悄地,林微笑等了半天没回应,回卧室。
许久,屋内传来牧嵘哽咽的嗓音:“我也好想他。”
他站在窗旁边,其实每次他来,他都知道,多少次他也想叫他,只是——
恨得太用力,也忘了怎么爱了。
高考两天,牧父也像别的家长在外面等,但每次铃一响,看到儿子出来,他的车也开走了。8日考完,阿信来接两人,家里多了辆越野摩托车,阿信吹了声口哨:“牧嵘,你的情人回来了。”
牧嵘大叫一声,说:“微笑,你喊一声,很爽的!”
林微笑在后面大声问:“喊什么?”
“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林微笑想了想,清清嗓子:“我真幸运!”
“再大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