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何苦枭雄
急促的呼吸,惊诧了天上的星月,钻出单薄的灰云,以淡淡的光芒穿越参差的树间,斑驳幽雅地落在地上,终于找到了那带着难受低喃的喘息声。
皇北霜满头大汗,嘴唇泛着鱼白,紧紧揪起的蛾眉只见越深,不知是怎样的梦魇,令她睡得这样不安,皓齿轻颤着,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啊——!”
忽然,伴着一声恐惧的尖叫,她猛地睁开眼,冷汗,积结而落,顺着脸颊滑到脖子上。这是第几次了,只要闭眼睡觉,她就会做噩梦。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低头看着那只肆无忌惮直接伸到她衣服里的大手,它紧紧钳住她的肌肤,无论她怎样推动,它都始终压在她的心口上,清晰地感觉着她的心跳,易如反掌地令她魇寐不休。
她皱着眉头移动了一下身体,大概是想减轻些他手掌的压力。可是她稍微挣脱一点,便立刻被拉了回头,回过头,咫尺之间,是若问深紫色的眼睛。他的手开始缓慢地摩挲着她的身体,从胸口到背,一点一点,拨开了她的衣服。
然后,他的目光紧盯着她肩上狰狞的创伤,未愈合,更未见好。
“这回梦见什么了?”说着,压在她身上的手越来越重,范围也越来越大。
皇北霜刚从噩梦里醒来,现在又被他如此轻薄,眼神不由一暗,玉牙紧了紧,执意不肯发出丁点儿声音。可是,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发现,若问那只在她背上搓动的手竟是在制造热度,在这样寒冷的夜,风沙纵使吹不进来,凛冽的空气也依旧足以伤人肺腑,在她觉得自己冷得连梦都冻住的时候,背上,火一般的热,却一点一点渗出,缓缓地,流到了她的心里。
忽然间,她有种别样的感觉!
“梦见什么了?”若问见她不搭理,一手掐住她的脊梁,带一点压迫地再次问道。
皇北霜唇抿了一下,却是叹了口气,“我梦见了流沙!真正的流沙!”
若问闻言低笑了起来,手上使了使力,便将她扣在了身上,淡道:“知道吗?看着你,我就睡不着!”说完,好像是印证自己的话一样,就着仰躺的姿势,看着这个冷淡的女人,“我有过很多女人,论及肉体的快乐,你尚且比不上若岚绯问,可是……”
可是什么?若问说着说着就有种说不下去的感觉,抱着她,总有种怪异的沉迷感,好像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馨香,而那馨香令空气都平静下来。
皇北霜逆着月光,美丽的脸仿佛带着氤氲一般,似是吹弹可破,而那眉宇间少有的祥和逐渐将他感染。她已经开始习惯了他的吻,她的甜美已是唾手可得。可是,那种令他的心潮起潮涌的快乐,总不是三言两语理得出来。
“若问,你娶过亲吧!”皇北霜尴尬地趴在他的身上,感觉到若问微妙的变化,顿时清醒了不少,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捋了捋垂在耳边的乱发,她看着他,如同引导一个孩子般问道:“你的妻子是怎样的女人?”
“不记得了,蛮狐弄来的!”若问回答得很无趣,似乎对那位曾经是他妻子的女人毫无挂念。
“那格心薇呢?她是真的爱你,你对她是怎样想的?”
听到这一问,若问一阵轻笑,抱着她坐起来,两手紧紧扎在她的腰上,讥道:“女人就是用来寻开心的,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皇北霜闻言,眉毛一挑,“你瞧不起女人,为何又离不开?”
若问冷道:“人的欲望是天生的,何必要去忤逆!声色酒欢就是我要的一切!离不开女人,不代表有哪一个是必须存在的,厌倦了,就换!”
皇北霜看着他幽紫冥暗的眼睛,那里有一片可以容纳一切的黑,人的**,都一一显现着。眸子微动了一下,她淡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会遇到一个永远也无法厌倦的女人?”
若问抬眼看着她,疑道:“不厌倦就不厌倦,那就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反正一辈子也不过几十年!何须思考?”
“可是,如果她并不愿意留在你身边呢?”
“只要她强过我,就够本事离开!”若问笑道,说完,毫无预警地,重重地吻住她,重重地,粗糙的唇舌带着腥沙一次一次搜寻着她的甜美。他们的呼吸,深得几乎可以穿透灵魂,月光下,她几度昏厥,而他,永远笑得那么暧昧,那是一种霸道的风流,掺杂着无法言语的欲望和**。他已成习惯地紧紧抚上她的胸口,掌下,是同样狂跳的心。
“皇北霜,你是我的猎物,如果我一辈子也不厌倦你,那你就得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如果你想离开,就要比我更强,击败我,你就可以离开!”
皇北霜摇摇头,“对,我跟了你,任你玩弄,如果你厌倦了,就丢给别人玩!如果你不厌倦,我就得没尊严地伺候你,而且最好是比你早死,这样下场才不至于太凄惨!而万一你先死了,被人害死,谋杀或者别的什么,那我还是落一个人尽可夫的下场!”
若问看着她,沉默不过一瞬,星空下,嚣狂的笑声几乎叫醒了这酣梦中的绿洲。
皇北霜不解地看着,他又笑了!
笑够了,若问冷道:“皇北霜,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说一个女人过得好得靠她的男人,过得不好也都是那个男人的错!那她生下来是干嘛的?你还想否认女人只有拿来寻乐这点用处吗?如果我死了,你马上就能被其他人占有,那就是你活该,皇北霜,别想说我爱你,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爱是虚伪的,只是女人想要依附男人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不需要!”说完,他看着她灰冷的眼睛,期待般,搜索着她的慌乱。
然而,她没有,她只是直直地回视着他,带着颠倒众生的幽雅和淡定。
却在这个时候,天空开始破晓,金亮的红光在黄沙与苍穹接壤之处泄出,渐渐地,赶走了冰冷黑暗的黎明。若问抱着皇北霜坐在地上,她的唇离他的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却就在那个距离里,看得见冉冉升起的太阳,一如火花绽放。
“若问,在你的人生里,恐怕不曾有为女人许下的誓言!”
许久,皇北霜一笑,笑得轻蔑,甚至笑得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