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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在印度这一年(第1页)

第三章我在印度这一年

关于印度的很多问题,我是在2020年爆发新冠肺炎疫情之后才看清楚的,这也让我放弃了过去对印度的许多幻想。我想起以前玩户外时的一条金科玉律:“长虐线”(1)是人品的试金石。想要知道一个人究竟是不是靠谱,就跟他一起走一次“长虐线”,因为在条件最艰苦的情况下,人会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平日里顺风顺水,很多矛盾可能像雷一样埋在那儿,碰到逆境才会炸。

患难见真情,患难也能见真面目。

在危机中化险为夷

2020年,无疑是整个世界历史的一个转折点,也是很多人一生的转折点,对另一些不幸的人来说,则是终点。

我想经历了这一年的大概会有三种人,第一种人得以将自己的生活继续维系在原有的轨道上,但降低了各种期望;第二种人原有的生活脱了轨,不得不面对各种各样焦头烂额的破事,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前行;还有一种人在这场危机中机缘巧合地化险为夷,意外地跨越到另一条生活轨道上。

幸运的是,我是第三种人。

2019年的12月31日,由于原来的签证每次只能待不超过90天,而申请的新签证还没有下来,于是我在元旦期间飞回上海一趟。从哥印拜陀回上海的联程航班需要在斯里兰卡科伦坡转机,跨年的那晚我独自一人在科伦坡机场附近的转机酒店里迎来了2020年。

我在上海可支配的短短五天里,忙着跟各路朋友碰头,没有一天是闲着的。1月7日晚上,我拖着40公斤行李又从上海飞回印度,完全没想到在印度一待就是一年,是我有生以来出境时间最长的一次。我回印度的时候一切还风平浪静,尚未听到任何关于疫情的消息,这种平静在两周后的农历新年前夕被彻底打破。

疫情刚刚传出的那段时间,最为人心惶惶,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当年致死率极高的“非典”卷土重来。我在过年时早就安排好了要接待一拨来印度的朋友,这些朋友大致有两种看法,有的人觉得这时候刚好来印度避风头,有的人则担心坐飞机有暴露的风险……但最后所有人还是都按计划过来了,并且刚好赶在印度海关禁止中国人入境前(2020年2月2日起,中国护照上原有的印度签证被作废,一旦离境就无法再使用)。

整个二月份,印度都没有新增病例,印度那时候防得很严,取消了大量的中国直航航班。几个朋友索性延长了行程,把印度当作“避难所”。但到了二月底、三月初,大家都觉得这样“避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陆陆续续回了国,他们算是赶上了回国的末班车。那时候回国还算容易,只需要在家隔离14天。

三月份开始,全球形势急转直下。起初许多人都以为这场疫情只是局部的、暂时的,会像“非典”一样在夏天来临之际结束。即便全球疫情爆发之后,包括我在内的不少人也都依然乐观地以为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几乎没有人亲身经历过这种蔓延全球的疫病大流行。我朋友还在跟我计划着九月的旅行,我说,谁知道九月能不能好?他说,九月肯定好了,要到九月再不好那还了得!这世界都要完结了……

如今看来,这个精密运作的世界实在要比我们想象的更脆弱。世界不同地区之间的交流前所未有的密切,也为病毒传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无人能够置身事外。

与此同时,我正在等印度移民局给我新签证,因为我的签证到2020年3月30日就会过期,移民局承诺三月底前会把新签证发给我,然而我没等来签证,却等来了封城。

封城之后,我最大的压力来自于经济。

四月份的时候,我太太怀孕了。这个倒是在计划中的,我们从2019年年底就开始计划了。

而那个时候我银行卡上的余额是181元人民币,支付宝里还有500多元人民币,手上的印度卢比现金也不多。

自从大家都用手机拍照之后,我就很少再教摄影和后期课程了,只带过几次一对一的街拍课。我的收入来源基本上是建立在环球旅行畅通这一基础上的,环球旅行戛然而止,也就等于断了我的生计。当时我想到的出路是变卖资产,包括实物资产和照片。

然而我盘点了一下能卖的实物资产,可能只有三件:第一件是我带到印度的大疆无人机,反正在不能旅行的情况下我完全用不上;而且印度这边无人机有价无市、奇贵无比,挂到印度二手网上之后,来询问的人趋之若鹜,最后这台飞了两百多次的二手无人机,卖出了比国内全新品还要高的价格;第二件是我存放在国内的绘图显示器,一万多块钱买的,看看二手价才三千多块钱,想想就算了;第三件是我这些年收藏的数百本摄影画册,我离开上海时存放在学生的别墅里,我当时想,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那也只能忍痛割爱。

关于卖照片,一般的朋友可能不大了解,主要是卖给图库网站。我有个朋友在图库公司工作,很久之前她就一直撺掇我卖照片。然而我从来不是一个商业摄影师,尽管照片拍了很多,具有图库商业价值的却很少。而且我并不急于展示自己的照片,我觉得拍照片这件事,更像是一门长线投资,照片会随着时间而增值。很多照片我并不是为现在而拍的,而是为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拍的,现在拍了只是当作资料存在那里,因此对卖照片这件事情我始终提不起劲来。碰上这种情形,颇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

想不到的是,还没等我开始卖照片,我在微信公众号写的日记倒是先火了。

从15岁到30岁之间,我曾是一个文字表达欲望特别旺盛的人,写了几百万字乱七八糟的东西。从2011年开始,突然觉得写文章这件事未免有些张扬外露、言多必失,便不再多写了。2006年到2018年期间,我极为专注于摄影,尝试用摄影语言表达。直到后来出现了革命性的双摄手机,全民“摄影大师”的时代开启,让我深感摄影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庸俗化,因此对摄影的热情消却。当我与我太太结婚后,回首这些年的漂泊跌宕,写作欲望重新燃起,于是在2019年年初,我又开始写作。

人总得通过某种方式来自我表达和宣泄,我在生活中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要么用文字,要么用照片代替言语表达。

我之所以会写印度,第一个原因是如今坐困愁城比较有时间,按照我原本的生活状态,连坐定下来的时间都很少。哪天全球旅行全面恢复的话,我的微信公众号估计又会变回佛系更新的死样子。第二个原因是我发现很多自媒体在写印度的时候,都是出于想象。

鉴于关于印度的文章胡编乱造的实在太多,我想那索性我自己来写吧。我那时候完全没想要蹭热点。

在印度疫情严重的时候,许多国内的朋友都劝我回国避一避。那段时间一方面回不来,因为从三月份开始,中国海关禁止外国人入境,我不可能把我太太一个人丢在南印度,并且当时除了政府包机也没有别的航班;二来我自己也不想回来,说白了还是经济原因,如果回到上海要继续保持我在印度这样的生活条件,得花三四倍的钱。

我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接受我太太将要在印度生孩子这一现实的。按照我原来的计划,等她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带她回国,在上海我爸妈家旁边租个房子,把孩子生在中国,如果我需要出差的话,我妈可以帮着照顾一下。然而随着疫情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我太太的肚子越来越大,这个计划变得越来越不现实……关键是这个计划需要资金做后盾,在我完全断了收入的情况下,就算能回国也没钱回印度,光是回国的机票钱就够我们在这里生活一年的。因为天价机票等经济因素被困在国外的中国人,据我所知还不少呢。

在很多中国人眼里,印度的疫情非常严重,印度的实际情况跟大家想象的并不一样。会不会得病,得了病会不会死,在印度这种气候炎热的地方,对于占人口大多数的青壮年来讲,得病的概率要比老年人小一些;但是失业、经济收入中断则是极为现实的问题,这些带给人的压力要远远大于感染病毒的可能性——归根结底,所有的应对策略都是风险和收益之间的平衡,只有衣食无着的人,才愿意铤而走险;把自己的命看得特别重的人,哪个不是温饱无虞的?从理性角度来讲,我之所以愿意在印度承担暴露在疫情下的风险,是因为就我的个人体质而言,这样做属于低风险、高收益,我算了一下,可以省下十几万元的开销。

有人可能会反驳说:“生命是无价的,你不能为了省钱,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啊!”我觉得吧,这是“何不食肉糜”,君不见为了几百块钱就难得团团转的人,没有到过这种窘迫的地步,你怎么可能理解他们?其实我们每天出门上班不也得冒着路上遇到车祸的危险吗?人在经济压力之下,不得不做出权衡与妥协。

……

最难熬的是四月、五月和六月。

哥印拜陀算是印度最舒适的城市之一,大多数季节都很宜居,不像印度其他地方那么炎热。从三月中开始,38℃,甚至超过40℃的天气就成了常态,一直要等到雨季开始才会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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