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蓟花的事儿……我也知道哦。
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那个电话与悦子的交通事故,与夕见小时候的失误,都毫无关系。
——不给钱的话,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女儿。
——那孩子一无所知,什么都不记得!
打来电话的四天后,筱林雄一郎出现在店里。我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被愤怒和不安驱使着,走近他的餐桌。
——是你往我家打电话了吧?
我一问,那个男人只是一瞬间有点儿不知所措,之后鼻子哼哼几声,变成一副下流面孔。
——难道跟孩子说了?
我没有回答,但在心里却重重地摇着头。不可能说。我怎么能和夕见说!然而,他所说的孩子,并不是夕见,而是我自己。筱林雄一郎原来就是打算用电话威胁父亲的,于是他认为父亲将电话内容告诉了我。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只能从埼玉回到了这里。接着,就在几天后,亚沙实、幸人和夕见,突然出现在神社。”
“肯定很吃惊吧。毕竟你当时正在为筱林雄一郎的电话懊恼。唉,当然是偶然的吧……幸人先生一行,原本是为什么来羽田上村的?”
彩根看着我,我没能回应。夕见在旁边。我不能让她听到我与筱林雄一郎之间的交流。只有这个,绝对不能。
“爸爸因过度劳累病倒了,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契机。”
夕见代我回答了。
“爸爸说想和亚沙实姑姑一起,三个人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去……于是,我就说想去羽田上村。因为从很早开始我就是八津川京子的粉丝,而且也想看一看成为自己根的地方。”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毒蘑菇案和奶奶去世时的事,那时我才第一次听爸爸和亚沙实姑姑说起。可是,全都弄不明白……我们想重新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来到了这个村子。”
直到现在,夕见也不怀疑来这里的原委,听夕见叙述的彩根和希惠也一样。可实际上,我是一心想带女儿逃离威胁者才离开埼玉的,去哪里都无所谓。威胁者暗示的并非十五年前的交通事故,而是三十年前的毒蘑菇案。我当时并未觉察到这一点,就来到了羽田上村。既不知道姐姐才是真的案犯,也不知道姐姐失忆的事。
希惠朝窗户看去。现在拉着窗帘,从那扇窗正好可以看清整个神社院内的景象。
“那样与亚沙实面对面相见,还是三十年前。因为筱林雄一郎的电话,我的大脑充满着不安,但要说见到亚沙实没感觉到怀念,一定是说谎……但是,我还是假装没认出对方是谁。”
因为她完全不知道,我们来羽田上村的原因吧。
“后来,在社务所被问及毒蘑菇案的时候,我也只能继续假装一个受访者……不过,我看出亚沙实现在还没想起案件的真相,唯独这一点,让我放心了。”
“那天就是,雷场打雷的那一天吧。”
“那天的白天。”
“到了晚上,筱林雄一郎就坠下了悬崖……他来这个村子,就如同他用电话预告的一样,是来拜访你吧?”
希惠点头。是的,那个男人并不是来追赶我的,而是为了见希惠,才来到了羽田上村。
“晚上八点左右,筱林雄一郎突然出现在社务所。”
希惠说,她正在为神鸣讲做准备,那个男人就开门进来了。
“因为已经是三十年没见了,如果没有那个电话,我想我不会知道对方是谁。但当时,我马上意识到他是筱林雄一郎。一开始他净说无聊的过去的事,说着说着,就说起自己在城市做生意失败,失去了一切……这时,他想起了十五年前弄到手的那本日记。他明确地和我这样说。”
“他觉得可以弄到钱?”
希惠轻轻摇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像濒死的白色生物一样颤抖着。
“好像不止是钱。”
她没有具体说明。但是,她双眼浮现出阴暗的色彩,仿佛所有影子都凝聚在了那里。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察到了某种东西。曾经对她抱有扭曲爱恋的筱林雄一郎,大概除了想要钱,还有更丑恶的要求吧。
“他说,如果不答应,就要全部告诉当事人——亚沙实。然后,他从包里拿出日记给我看。看到日记,我再次意识到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于是暗下决心。钱也好,其他的也罢,我都答应他。”
她下定如此悲壮的决心,一定是为了姐姐。希惠心想,筱林雄一郎接近姐姐,说出案件真相——告诉姐姐一切,这种情况,绝对要阻止。
“可是,就在那时,有人从外面敲社务所的门。筱林雄一郎便迅速抓起日记,躲进了里面的和室。我打开门,站在那里的是亚沙实、幸人和夕见。”
当时,为了拍流星照片,我们正要去雷场。因为要把车停在神社的停车场,想事先打声招呼,就拜访了夜间的社务所。我们出现在门口时,希惠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眼前出现的是忘记过去罪行的姐姐。而背后,知道这一罪行的筱林雄一郎正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