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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鱼群（第2页）

苏天易打断问：“那湖有多深？”

霍大从牛皮纸袋中掏出一叠纸，找出其中一张看了看说：“我们访问过一些人，北干湖其实以前叫做北干水库，是1958年建设的，水深达四五十米。”

苏天易感叹道：“这么深的水呀？”

“对呀，发电时从库底下放出的水，冷得冻人，就这大热天的，下到那水里也撑不到十分钟。”

苗小雨转了一下乌黑的眼珠说：“尸体要是真抛入这水底，是不是两年后才上浮还真不好说。”

苏天易说：“普通的河流与湖泊，夏天里尸体只需要一两天就能上浮。可是这四五十米的深水库，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尸体上浮时间与水温正相关，水底的温度到底是多少，我心里很没底。”

王亚雷朝苗小雨笑笑说：“苗百科，看你的咯？”

苗小雨想都没想便说：“这个我当然知道，这种蓄水型水库，水温是分层的。简单说来，可以分成三层。夏天到来的时候，随着太阳辐射增强，气温上升，水库表层水体直接受热，上层水温慢慢上升，最高可以和气温持平，这一层被称为库面温水层。而紧贴着它的中间层的水温则逐渐下降，水深每增加1米，水温就可下降1℃以上。所以呢，中间层也叫做温跃层，温度呈规律性改变。温跃层主要受水面风力的影响，风力如果大，那么水温可以穿透更深的深度。”

王亚雷又问：“这水库里的水温，居然也有这般学问，那么最底下的水温到底如何？”

苗小雨接着说：“深水库的最底部，也就是书上说的库下冷水层。顾名思义，冷水层就是很冷很冷的。水温低到4℃，就是冰箱上层咯。那儿不仅温度低，水也不太动。”

苏天易问：“这么说，尸体到了冷水层，就相当于放进了冰箱。”

苗小雨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苏天易说：“尸体上浮主要靠的是腐败细菌在体内产生的气体，从细菌的眼里看，尸体就是它们吹大的气球。气体慢慢蓄积，浮力增加到一定程度，尸体便会上浮。这具体的，就要看细菌在冷水层能不能繁殖咯。”

苗小雨说：“这里头也有学问，冷水层含氧量低，生物种群和温水层完全不同，导致PH值、二氧化碳、硫化氢等的含量也随之改变，尸体腐败的速度大大降低。”

王亚雷问道：“有具体的数据吗？”

苏天易解释道：“深水区的尸体腐败速度，只有少量文献上有提到，还有就是个别的案例报道，目前并没有可靠的研究数据。氧气含量决定了细菌的分布种类和数量，尸体在库底停留的位置也有很大的关系。”

霍大问：“两年前的尸体，现在上浮，可能吗？”

苏天易搓搓手说：“这个我还真不敢确定，只能说可能性比较小。”

“可能性比较小？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霍大点点头。

苏天易说：“霍大，把那女孩叫过来吧，我想跟她谈谈。”

“知道你们要来，我已经把夏海伦叫过来了，她就在我的办公室里。老莫，你去叫她过来吧，我们一起听听她怎么说。”

老莫走后不久，带回一个女孩。那女孩身材矮胖，脸型圆圆的，像个小苹果。她走进会议室朝大家笑笑，大大方方地说：“我叫夏海伦，这么多人在等我呀。”

“这是省里来的法医骨证专家苏法医，专门来我们白吴县，想听听你的发现。”霍大的语气软得像是邻家大哥哥。

“好呀，尸体就在那个湖里，你只要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可以看见尸体了。”夏海伦朝苏天易瞅瞅。

几人面面相蹙，不知道该怎么说，夏海伦嘻嘻一笑说：“不好意思，我这是开玩笑，其实那只猫才是你们的线索，猫想吃鱼，鱼想吃尸体，所以你只要相信猫，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霍大干咳了一声说：“海伦，苏法医专程从宋都市赶过来，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哦。”

“我是先看见猫的，后来看见了鱼，成群成群的鱼，我怀疑那尸体是鱼群托举上来的。”

苗小雨打断了夏海伦，说道：“你说看到尸体上的肉很快就溶解殆尽，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也是我亲眼所见，我后来想，尸体上的肉可能是被鱼吃掉的。我不太确定，骨头很白很白。”

“骨头后来又沉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很害怕，想不起来了。”

海伦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好像又回忆起恐怖的场景。

气氛紧张起来，霍大让老莫将夏海伦带出会议室后，王亚雷朝苗小雨扮了个鬼脸说：“看来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没料到苏天易却说：“慢，夏海伦的话不一定可信，可我们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去现场看看。”

霍大表示赞成，王亚雷却说：“苏法医，这岂不是浪费时间？你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女孩的胡言乱语？还不如回去抓藏尸君。”

苏天易横眉竖起：“是不是胡言乱语，我心里自然有数，在法医骨证科，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苗小雨见王亚雷挨了批评，摇头晃脑地说：“我说胖探先生，老实开车出发吧，不然把你淘汰回东嘉，看你往后怎么抬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