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一晚毫无进展的交谈后,司徒诩铁了心长期滞留国内。
双方父母当然也知道了我们眼下的情况,但我铁了心不离婚,谁都拿我没有办法。
我搭乘最近的一趟航班回LA,回去之后,我一直独居,又或许是太寂寞吧,没过多久,我居然喜欢上了购置土地。
最新买的那块地,位于LA的郊区。
我甚至给许久不联系的表舅打了个电话,我说,我想种桃树,帮我运些树苗过来吧。
学生时期我的生物与地理都学得很差,我不知道桃树的习性,也不知道栽种它们所需要的温度与土壤,我能做的,无非是给它们我所认为最好的。
树苗空运到LA那天,爸爸大概也从表舅那里得到了消息,急忙撇下工作,来看望我。
当他得知我想种桃树的念头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无限爱怜地看着我:“亮亮,那块地的土质并不适合种桃树,你这是强求。”
可我却倔强地瞪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我知道,这是强求,而我对司徒诩,大概也是强求。
但我舍不得放手。
那天爸爸陪我坐到傍晚才离开。他走后,我便出了门,一个人开了很久的车,去取那些我强求来的树苗。
我还是把它们种在了那块地上。
结果没过几个月,它们就死了八成。最后一株,则死在我与司徒诩结婚周年的当晚。
那天LA暴雨大作,我原本在房间里看书,听见雨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也顾不上撑伞,直接奔去车库拿车。
我要去保护我唯一剩下的那棵桃树。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不顾请来的工人的劝阻,非要将它移走。
我的工人看着我哭红的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将那棵已奄奄一息的树苗挖出来,放进车子的后备厢。
而当我重新回到家的时候,我竟然见到了久违的司徒诩。
他就站在我面前,只隔着三十厘米的距离,但我却觉得与他相隔了整个银河系。
我没有叫他,而是径自拖着我的树苗,往院子里走。
“亮亮!你在做什么!”他在身后叫我。
我却置若罔闻。
直到我推开落地窗,狂风裹挟着雨滴灌进来,我才清醒地意识到,我流泪了。
但我依然没有停下,我一步步走到院子里,开始松土。
在将桃树种进坑里的那一刻,我感觉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我。那曾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拥抱,但这一刻,我的胸腔中除了痛楚,只剩下绝望。
“亮亮,亮亮……”司徒诩掰过我的脸,摸索着,试图亲吻我。
但他身体的颤抖却将他出卖了,我知道,他没有见过比此刻更可怜的我。他是在同情我。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悲伤地笑了,踮起脚去回吻他冰冷的唇:“司徒诩,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所以你一定要同情我到底啊,我没有说‘不’的话,绝对绝对,不准停……你要一直,一直同情我。”
【11】
后来我常想,如果当天的我能绝望到将最后一丝执念也斩断,结果大概就会不一样吧。
但若是重来一遍,我想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追出去,因为我有预感,这一次司徒诩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出于同情也不会。
因为祝子星终于自杀去世了。她一直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还记得那个清晨,像每一次一样,司徒诩在接到电话后都会起身狂奔而去,而这一次,他竟然慌张到撞翻了大门边我新买的青瓷瓶。
我的心一瞬间开始狂跳,顾不上换衣服,穿着睡衣,便跟着他的背影追了出去。
我的车是在快开到机场时出的车祸,那时我已经忘记自己超速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