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此爱无岸（第5页）

童岸觉得，看着陆子昂，就像看着自己，执着又无望地奔跑在单恋的轨道上，永远也没有尽头，亦根本没有出口。

和陆子昂约了七点半的晚餐，童岸准备先回去洗个澡再出门。

一推开门，望着一室黑暗，童岸这才真正意识到，程少颐确实是不会回来了。

就这样在门口呆站了很久，童岸才将高跟鞋踢掉，摸黑走进浴室。

陆子昂送童岸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童岸本不愿他跟着上楼的，却敌不过陆子昂犀利的眼光：“你的脚受伤了是吧？”

想起傍晚摸黑去浴室时脚踝狠狠地撞到柜角，她强撑了几个小时，如今脚踝已肿成小山包，童岸不禁咬唇。

就这样，在陆子昂的搀扶下，童岸按下了电梯按钮。

打开门的一刹那，房间里仍是漆黑一片，童岸迟疑着想打开灯，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看来你很忙嘛。”

是程少颐，童岸一时怔住。半晌，才稳住情绪开口：“你来干什么？”

“拿漏掉的文件，”程少颐自黑暗中走出来，“不过现在要走了，以及，祝你们愉快。当然，前提是你身后的这位不嫌弃那张床是我们睡过的。”

程少颐自童岸身边一晃而过，童岸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停地抖，最后，竟连声音都不稳了：“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不过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单独联系了吧……我想，这一生，你都只是我的老同学，和新上司。”

童岸轻轻闭上眼睛，眼角有斑驳的泪痕。

那夜以后，童岸便请了年假。她病了，除了始终不消肿的脚踝外，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掏空般的痛。她拔了电话线，也不愿上医院，就这样一睡三天。等再醒过来，才发现门口的报纸已堆了厚厚一摞了。

从前只有程少颐喜欢看报，如今程少颐不在了，她居然忘了将报纸停掉。童岸冷笑着顺手将一摞报纸丢在茶几上，却不想只那么一瞥，整个人顷刻间呆掉。

从前她最爱听八卦，却不知道八卦一旦跟自己相关，将会有多大的杀伤力。照片上那个人挺漂亮的，但可惜不是她。

八年了，她从没有被人拍到过，如今程少颐竟和别的女人被拍到了，童岸想，她是不是应该觉得庆幸，毕竟那个人不是酒酒。

门外似乎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童岸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太真切了，她弯了弯嘴角，下一秒，整个人竟笔直地栽倒在地板上。

【9】

程少颐来的时候，酒酒刚走到门口，见到他，脸上似有埋怨：“大哥……”

程少颐却不耐烦地挥挥手，酒酒虽吃惊，却还是乖巧地让出一条路，低声道：“你先去看嫂子吧。”

童岸早醒过来了，她从来不是娇弱的人，只是一时间身体里忽然多出一个人，有些难以适应罢了。此刻童岸受伤的脚踝已经处理过，见程少颐进来，童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悲喜。

程少颐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定，冷静地与她对视：“我不会娶你的。”

可童岸却无动于衷，程少颐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但孩子你必须生下来，等孩子出生以后，你想要回国，或是换个国家生活都可以，我愿意满足你任何条件。”

童岸依旧一动不动，程少颐也就耐着性子与她对峙。依稀过了很久，太阳都慢慢下山了，童岸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程先生，你凭什么？”

“凭程家的本事和我愿意。”程少颐对答如流。

童岸便笑了：“可是我不愿意。”

那日的谈判最终以失败告终，程少颐吩咐护士将童岸看好，扭头便走出了病房。童岸端坐在病**数着他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直到那些声音终于和别人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她再也分辨不出来，她才捂着脸，任眼泪缓缓流下。

其实酒酒已经向她解释过了，关于报纸上写的内容，都是真的。程董事长病危，程少颐过去死都不愿意结婚，如今作为最后的愿望，程董事长如愿地将他跟早就看中的儿媳妇拴在一起。

“我们这样的家庭什么都好，只可惜，在结婚这件事上，是没有自由的……”酒酒托腮，冲着童岸微笑，“这一点，嫂子你一定一早就知道了吧。”

童岸不语，是啊，她一早就知道。

所以她才从不渴望承诺，亦从不向往戒指。只因她知道，她和程少颐，是没有未来的。

只是明知一件事和那件事真正发生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童岸虽假想过无数次，却仍难免在这一刻到来时，由衷地难过。

在她过去无数的梦里，是有过和程少颐步入礼堂的画面的。

只可惜，那样的画面一生都只能是梦而已，程少颐是不会娶她的。

甚至，他根本就没有爱过她，他爱的，只是酒酒的影子罢了。

如今能勇敢地承认这一点，童岸想，她大概是可以放下了。她从未后悔爱上程少颐，却不愿说服自己为他生下一个不被爱与祝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