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在我诧异的神色中,蓝垣竟俯身吻下,全然不留一分余地。
【6】
那之后,我毫无悬念地被保镖擒住,带回宋家。
宋贤均端坐在房间大厅,看见我,眼中凛冽着寒光:“你去了哪里?”
“散步。”我强装镇定。
“翻围墙也算是散步?”他喝了口骨瓷杯中的热茶,声音冷冽地道。
我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没想到一旁的宋晓迟竟意外地开口替我解围:“想当初我也很爱翻墙去钟晏家偷吃他家的水果。”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不见分毫挑衅,但就是这样云淡风轻的姿态,反而让我窒息。我明白,她是想要提点我,何谓审时度势。
受过管家的一番训诫后,我被新加派的两个贴身女保镖送回卧室。
扑倒在柔软的大**,我闭上眼,心里渐渐涌起许多逆反的快感。既然无法从这个巨大的坟墓逃出,那么随心所欲总好过仰人鼻息。
思及此,我翻出当日在游泳馆收到的那张名片,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您好,是刘教练吗?那天你在游泳馆递过名片给我……对,我想试试看。”
当我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市游泳队青少年组的训练场时,另一个人也开始不时地出现在这里。
然而可笑的是,每一回他出现的名目都不尽相同,而最夸张的应数这次——蓝垣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跑来这里跟教练谈起对贫困队员的经济资助,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在游泳馆里溜达了一圈。
彼时我正泡在水中练习仰泳,刚游到岸边,便看见他正望着我微笑。
“结束后在门口等我。”他沉声说。那姿态仿佛我们真的有多亲密。而其实,我们之间有过的,不过一个毫无意义的吻罢了。
我撇撇嘴,冷笑着将身体没入水中。
然而当日天公着实不作美,没过多久,外面便下起大雨。
训练结束后我刚走出游泳馆,便看见蓝垣站在大门处,指着雨幕回头对着我无奈地耸肩:“宋家的保镖刚刚被我请去喝茶……还有,顺便告诉你一声,这里打不到车。”
也就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厌恶透了他这张虚情假意的笑脸,索性心一横,径自冲入了雨中。
想来这应该算是极度失败之举,因为当猎物开始逃跑,只会给猎人发出一个信号,那就是追。
我是在街道的拐角处被他抓住的,凭借着绝对的体力优势,蓝垣将我死死地抵在身后青灰色的墙壁上:“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的发丝被雨浸透,声音似乎也失去往日的从容。我望着他终于有一丝真实感的脸,咬牙沉声道:“是的。”
“是吗,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的表情反倒像是在害怕?”他不怒反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令我浑身发毛。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怕你个屁!”
我想我一定是气急了,否则怎么可能选择当面激怒他。果然,下一秒他伸出手,狠狠地扒开我额前的头发:“我最讨厌女人说脏话了,你的嘴该洗洗了。”
这真是一个极富侵略性的人,我一边被他细致地吻着,一边清醒地想。
而似乎自从出生起,在我的生命里打马而过的,都是这种喜欢罔顾他人意愿的人。
先是八岁那年母亲试图在饭菜里对我下药,无奈我命大,洗过胃后仍顽强地看见了第二日的朝阳;再是生父宋贤均将我强制带回宋家,犹如收集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将我圈禁在这冷寂的活死人墓中。再然后,再然后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吧,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希望洞穿他的灵魂。他却陡然松开手,将我轻轻拉入怀中:“就连接吻都不忘瞪着一双眼睛……宋晓婉,你知道吗,女孩子活得太清醒会不幸福的。”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一说,略微一怔,旋即轻声笑道:“只要你不要靠近我,我就会幸福。”
他顿了顿,却答非所问:“前提是你至少还相信自己会幸福。”
一时间我们都安静下来,有好几个瞬间,我甚至错觉自己其实是依偎在这个坏人的怀抱里,那种令人心酸的温存令我忍不住沉迷,却也逼迫着我清醒。
半分钟后,我终于狠狠地推开他:“再见。”
【7】
我是在深秋被下禁足令的,那时宋晓迟已很少住在家中。偶尔回来,也都是在卧室里睡觉。我每天被迫吞下的药片越来越多,但宋贤均的脸色却并未因此有所起色。
很多时候,当我独自躺在**对着天花板发呆时,我甚至开始发笑,看来这里就快要变成真正的坟墓了。
还记得无意间听到钟晏和宋贤均的对话是在某个周末,久不见阳光的我精神恍惚地准备下楼喝水,猛一抬头,便看见楼梯拐角处正在交谈的宋贤均和钟晏。
“换肾手术准备得如何了?”
“医生说还需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