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宋昱来你办公室给你送点心的时候,我也没把他赶走啊。管好你自己吧,方筝!”
没想到叶遐尔会这样回敬他,方筝气得声音都哑了:“叶遐尔,别用你恶心的思维来想我!”
“是,我恶心,你不恶心,所以你才和前男友纠缠不清!”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就一个前男友,可你呢,你最近有过的女人,大概可以排去五环外了吧!”
和平的假面一旦被撕破,便只剩下血淋淋的真相。
方筝和叶遐尔就像两只兽,疯狂撕咬着对方最薄弱的地方,谁也不甘示弱。
根本不会再有那些美好的岁月了,方筝咬牙,眼中渐渐涌起阵阵泪意,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执着地留在这个人身边呢?
是因为那些从年少时就没有得到回应的爱吗?如果是,那么今天,她总算是绝望了。
不是一次次的死心,而是绝望,再也不会死灰复燃的绝望。
她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会议室的大门:“叶遐尔,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如果不想这间公司这么快就散伙倒闭的话。”
三个月后,宋昱要回美国了,和方筝再次告别时,他终于无法像第一次告别时那样风轻云淡:“其实我可以不来的,Kite,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然后我就会忍不住问自己,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忍不住想来看看……”
“所以你失望了吗?”方筝苦笑。
“不不不,Kite,我只是弄明白了一件事,你的真命天子不仅不是我,也不是Leslie,过去我以为不是我,就是他,是我太天真了。”
“你是对的,只可惜,这个道理我用了快十年才明白。但你放心,这一次我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就像你说的,不是你,也不是他,那么总会有别人的,所以我们祝福彼此吧,Nick。”
25
其实在踏入埃塞俄比亚的那一刻起,方筝就没有想过再回去。这段时间她一直积极地寻找着可靠的下家,接手她那部分股权和经营权,而在来非洲之前,她总算找到了。
虽然这段时间里,她与叶遐尔看上去在微妙中寻找到了一种平衡,他不会再越界,她也不会,他们共同维系着岌岌可危的关系,各怀心事地说着俏皮话,但方筝知道,这不会是长久之计,只是她没料到,叶遐尔会这么快就在这个陌生国度的夜晚失态。
他风度尽失地质问她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哪怕一分钟。她觉得这样的叶遐尔既可笑,又可怜。所以她大方地承认了:“当然,叶遐尔,我喜欢过你,我爱过你,你其实比谁都清楚,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但那又怎么样呢……叶遐尔。”
然后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痛苦地捂住了脸。
叶遐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他大半个人生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今天这样一个毫无准备的夜晚,他们竟会如此**裸地直面彼此的内心。
可方筝的告白听上去,却更像是一场告别。
他们沉默地僵持在那里,叶遐尔慢慢伸出手,想去握住方筝的。但手指刚触到方筝的皮肤,又胆怯地缩了回来。
他垂下头,看着方筝光滑的无名指,那里本该有一枚戒指。
而或许,他们早应该已同床共枕千日,夜夜抵足而眠的。
“我们是不是已经错过了很多?”
“是的,叶遐尔。”
“所以你已经打算错过到底了是吗,丑丑……”
“是的,叶遐尔。”
方筝随即听见叶遐尔渐渐洪亮的、犹如孩童般的呜咽。
她本想为他拭泪的,但无奈自己眼前也模糊一片,于是只好作罢。
灯光下,她和他的影子影影绰绰地叠在一起。方筝叹息,这大概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依,尽管隔着空气。
那天晚上,方筝意外地睡得特别安稳,犹如死刑犯得到了最后的一纸判决书,这一世打入地狱,等待她的,该是崭新的来世。
然而第二天一早,方筝却开始发烧了。没有任何征兆,方筝的体温直逼三十九度,从清晨到傍晚,即便吃了带来的药,也没有退烧的迹象。
想到当地的传染病毒,虽然方筝一再强调这座城市没有疫情,但……叶遐尔眼前一黑,颤抖着拨了好几遍电话,才按对号码,将方筝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隔离观察区,护士驱逐他离开,他像个傻子一样,扒在门栏上一动不动,最后是被医生叫人架出去的。
“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人的表情严肃得可怕。叶遐尔的双唇嗫嚅着,最后瘫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