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五章 绝望（第6页）

“究竟是什么秘密！”

我狂吼起来，自己的秘密忘得一干二净，却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方小案痛苦地摇摇头：“不，你不需要知道了，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吧！”

“等一等！”

他却站起来，诡异地对我一笑：“真的，我真的……看到了陆海空。”

方小案伸手指了指我的头顶，然后飞快地冲出了办公室。

此刻，只剩下我一个人，偌大的几百平方米的房间里，除了我的电脑屏幕亮着，其他地方全处于黑暗之中。

后脑勺感觉有冷风吹下来，但晚上中央空调早就关了，真有人吊在我头顶？

我匆匆检查了一下电脑，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文件，便赶快关机，拿起手机逃出了办公室。

乘电梯回到楼下，却再也看不到方小案了。

我走出写字楼回头遥望19层，却发现有扇窗户亮了起来——整层楼面全是天空集团的，我确信刚才走的时候没看到其他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次日，周三。

侯总把我叫进他的小办公室，他关上房门低沉地说：“高能，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道：“侯总，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自己明白！原本我对你寄予厚望，以为你会越干越出色，超过老钱那些老油条，可半年多过去了，你的销售业绩竟然还是一个鸭蛋！”

“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这半年里，虽然你没有拿过奖金，但公司每月按时给你发工资和各种补贴，可你没有给公司创造一分钱的效益。昨天早上还敢迟到，让我在全公司面前丢尽了脸！你以为公司是慈善机构？专门把你养起来，让你每天上班养那两只小王八吗？”

他居然侮辱我的乌龟！虽然我心里愤怒不已，但表面上却唯唯诺诺，为自己辩解：“侯总，我几乎每天都在给客户打电话催款，他每次都满口应承下来，说一周之内绝对打过来，可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讲信用。”

“哎呀，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啊？这些客户一个个全都是老狐狸，哪能信他们的空口白话！”

“可是我早就和客户签了合同。”

“现在做生意谁会真的遵守合同啊？他们一门心思要抓住现金，谁都不会轻易给钱的，拖你几个月算便宜你了。”看来侯总憋了一肚子的火，也许他刚刚被销售经理训过。

“好了好了，今天开大会的决定你也知道了，最近我们销售七部的业绩直线下降，每个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公司决定裁员10%，我们销售部业绩最差的几个人，肯定会被裁掉！高能啊，我也是为了你好，不希望到时候在裁员名单里看到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又让我看到了一线希望，我诚惶诚恐地说：“侯总，我会努力的，我保证在一个星期之内，让客户把货款打进来。”

“嗯，你还有两个星期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啊，否则到时候就连我也帮不了你了。”侯总喝了一口咖啡，咳嗽了一声，又打起了官腔，“我们天空集团，是世界500强，不，是世界前50强，最新的排名是第48位！天空集团的目标是做到全世界的No。1！”

每次开会或训话，侯总都会来这么一句，这句话让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最后，他拍了拍脑袋：“哦，差点儿忘了叫你进来干吗了！高能，由于你连续半年业绩为零，根据公司的规定，你这个月各种补贴都没有了，只能拿基本工资。抱歉，这也不是我的决定。好了，这两周争取把业绩做出来，下个月我们还有机会。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今晚，我请客户吃晚饭。

春节前我自掏腰包，请这个客户吃了一顿饭，他夸奖了我一番，说我年轻有为，认真负责，还一度想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很快和客户签订了合同，把全部货物发给了他，客户保证30日内交齐货款，总共20万元——这笔生意对我至关重要，可能也是销售七部今年最大的单宗销售。如果钱款顺利到账，我将从20万的销售额中，提取到5%的奖金。

然而，签完合同已经三个多月，这笔20万的货款仍然没有打到我们公司账上。

我已被逼到悬崖上——裁员是资本家对付员工最后也是最厉害的一张王牌。

以前每月工资只有两千多元，但各种补贴加起来还有将近两千元。这个月连补贴都拿不到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儿赤膊工资，是一个连农民工都不如的白领——坐在写字楼里的农民工。

提前赶到订好的餐厅，这里的环境和菜色都还不错，适合小范围的商务宴请。根据公司规定，在业务完成之前，所有招待费必须个人垫付。

客户晚到了20分钟，这个浑蛋拖欠了三个月货款，吃饭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上来就点了好几个昂贵的菜，还有一瓶五粮液。我心惊胆战地看他点完，耐心地等到上菜之后，才向他催讨20万的欠款。我也对他实话实说，如果月底之前再不到账，我就要被公司裁员了：“大哥，最近一个月，为了这笔拖欠的销售款，我至少瘦了六斤肉！唉，销售销售，就是把人累得消瘦！”

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讨钱的都是孙子。

我尽量不看对方的眼睛，客户却丝毫没当回事，喝着白酒，抽着香烟：“高能，我也是给国家打工，有你不知道的苦衷。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20万现金，可我的供应商要我付现款才能买原料，否则工厂就要停产，我就把那20万拿去买材料了。后来也想筹钱来付款，但这不是遇到美国经济危机了吗？

美国的客户取消了80%的订单，原本老美一口气就是一打袜子，现在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只要一双，我能不受影响吗？唉，高能，我真的当你是小兄弟，我也很羡慕你，在世界500强的天空集团里，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别看现在只是一个销售员，过个十年再看看，说不定就是你们中国区的大老板！”

“对不起。”我打断了客户的滔滔不绝，“那笔20万的欠款，到底哪天才能到账？”

他沉默片刻，突然喝了一口白酒，凑近我说：“高能，你一定要相信大哥，明天就有一笔款子要到位，我以人格担保，三天之内！三天之内把全部欠款付清，一分钱不落地打到你们公司的账户上！”

客户说话的同时盯着我的眼睛，让我无法逃避他的目光。然而就在他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的眼睛却告诉了我另一番话——他真正的心里话，被我的眼睛捕捉到了，直接反射到我的脑子里，我是听得清清楚楚：“去你妈的臭小子，还敢跟老子来讨钱！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但想要这个月就给你，没门儿！老子宁愿去夜总会，宁愿去澳门赌钱，都不会把钱给你，拖你三个月算客气的了，不给老子三分之一的回扣，你半年都休想拿到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