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没想到美国女孩这么开放随便,混血儿身上或许有更多的野性基因。我又想起与田露的那个倒霉的晚上,就更加紧张起来。
忽然,莫妮卡在房间门口大笑起来:“高能,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你到你的房间去睡,我回我的房间去睡,谁想和你一起睡了?”
又是我自作多情,想想也是,怎么可能呢?我这颗敏感的心羞愧难当,匆匆回房关紧了门。
这家酒店的客房很宽敞,摆设也精致奢侈,是我住过的最好的酒店。我疲倦地躺倒在**,窗外响起竹叶的沙沙声,回想一天来发生的事,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莫妮卡的出现。她像一台飞速疾驰的牵引车,突然闯入我的世界,带着我这辆迷路的破车,开上通往秘密的高速公路。
她才二十来岁,居然成了天空集团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那是许多人奋斗十几年都坐不上去的位子。她那双神秘的眼睛,还有混血的脸庞,都像一个异域的谜——为何偏偏要来帮助我?
也许,我身上的秘密价值连城,所以她不惜一切代价接近我,甚至还要取得我的好感。我知道有几个问题她在说谎,谎言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我要不要继续听她的谎言?还是干脆就戳穿了她?她现在确实对我有用,大概她心里也是这么盘算的,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窗外,风雨交加,尽是竹林之声。
窗内,我辗转难眠,心底冒起无数个问号,那些白色的光芒又射入脑中。
我到凌晨才睡着,仿佛沉入不远的西湖之底,被黑暗的湖水紧紧包裹……午夜凶铃。
像一根针直刺耳膜,又刺穿了脑子,让我从湖底一跃而出。
睁开眼睛是漆黑的酒店客房,耳边响着急促的电话铃声,是谁半夜打电话进来?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只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知道你来了,但你想起来了吗?”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我顿时睡意全消,颤抖着抓住话筒:“什么?你说什么?”
“欢迎你回来,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我确信从未听到过这个声音,躲藏在电波的另一端,语气冷静沉着,像久违了的老朋友。
“你……你是谁?”
“看来,你真的丢失记忆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窗外的风雨摇晃着竹林,我忽然大胆地问道:“你是蓝衣社吗?”
对方并没有回答,听筒里只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让人听着后背发凉,仿佛那呼吸就在你身后。
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我仍举着电话许久,双手已被那个男人的声音凝固,时间是凌晨3点多钟——正是一年半前的秋夜,我和神秘人离开杭州连锁酒店的时间。
还来不及时光倒流,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跳下床缩在门后,犹豫着该不该开门。是电话里那个人来了?他要再度将我带走?这一回是哪个深渊?
“高能!是我啊!开门!”
门外响起莫妮卡的声音,我这才松了口气打开房门。
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也不管我还穿着内衣,就指着电话说:“我在隔壁听到你的电话铃响了,还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是谁打来的?”
没想到她会如此警觉,我只好把刚才的电话如实相告。
莫妮卡皱起眉头想了想,说:“快点儿穿好衣服!谁要看你了?快!”
我尴尬地穿起衣服,被她拖到酒店前台,着急地要服务生查询来电显示。
前台查到一个电话号码,是杭州本地的固定电话,莫妮卡让我打114查询。结果却很意外,居然是个公共电话,在酒店与西湖之间的小路上,距此不过两百米之遥。
莫妮卡向酒店借了两把雨伞,带着我冲入无边的雨夜。
凌晨3点半,我和这个并不熟悉的混血女子穿行在茂密的竹林小路中。四周不见人影,只能借助昏黄的路灯看路,雨点不时打在脸上,眼前晃动的竹影令人心悸。我转头看着莫妮卡,伞下她的长发飘舞,犹如另一个世界的幽灵。
沿着小路走了好几分钟,迎面看见一条横向马路,路边就是公共电话亭,再往前能笔直地通往西湖。
当我挂上电话的时候,才发现电话亭的玻璃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笺纸。
莫妮卡小心地撕下这张纸片,用手机照亮上面的文字——“只有你知道兰陵王面具的秘密。”
第二天。
雨停了。
我和莫妮卡直到中午才从酒店退房出门,凌晨实在折腾得不行,在上午补了一觉——不要又想歪了,当然是在各自的房间。
凌晨3点,电话亭发现的小纸条,“只有你知道兰陵王面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