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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迎仙客10(第1页)

第45章迎仙客(10)

青田听得这么一说,一半生气,一半却放下心来。李一梳素来轻佻,同数家院子里好几个妓女勾搭不清,若是因覬覦照的美貌,趁捶捶捏捏、摩弄香肌之际做出些事情来也没什么稀奇;只要无关儿女痴情,万事好说。这样想著,她举手將照睫下的泪珠轻抹去,“我早就跟妈妈提过让李一梳远著你些,妈妈只当耳旁风,果然出了事儿了。弄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管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总之你早早看清了这好色之徒的真面目,是不幸中的万幸。妈妈怕教坏你,保准从没提过,其实当年我点大蜡烛的时候也不是雏儿。那瘟生甩了我两耳刮子,从我身上爬起来,裤子都不系就一路骂著出去。”

青田替她拢了拢手上的一串麝香珠,“纵然五大少是个不讲理的,这种事儿他也只会找妈妈的麻烦,不会跟你为难。至於妈妈自是要跟你算帐的,我当年傻,闭著嘴由她打,如今我教你个乖,你只跟妈妈说:『做生意就不打,你要打,我这就死在你面前,我可是死过一遭的人,你若拼了不要接下来十年的局帐钱,就只管打好了。你刚来的时候不过值四百两银子,生意好不好还不一定,说打死也就打死了,可现今你是最红的清倌人,几天的局帐就有四五百,你就是求著妈妈打死你她还不肯呢。说到底,原是屁大的事儿,你竟想得天大。”

照咬著嘴唇细笑,却又猛一凛,重新啼哭了起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姐姐,我肚子疼,是毒发了,我肚子好疼,姐姐,我怕死……”

青田任照在自己的怀中痛楚地扭动了一阵,提手拍一拍她,“噯,噯。”

“嗯?”

青田把下巴一点,照隨目看去,见身子下的妆缎褥上有一小滩血,血跡淋淋漓漓的,最后蜿蜒进自己的绸裤子里。她怔了半晌,方才缓过神,將信將疑地凝住青田,“姐姐,你才给我喝的是——”

“化瘀散,活血理气。”又往床上那一滩经血瞧了瞧,青田摇首笑嘆,“你这小妮子运气可真好,你这一来,我倒想出个万全之策。你月事准不准?”

照的两眼放出光来,一眨也不眨地瞅著青田,“准!前后总不差一两天。”

“这样,你下个月点大蜡烛的日子还没定不是?照规矩,总要请一位宣卷先生来推算吉日,你准备上十两银子偷偷塞给那先生,让他把日子定在你月事將完的那天。当天晚上和五大少同房前,你拿生矾和石榴皮煎汤洗洗下头,这是个童女方,能让那地方揪得紧紧的,再加上你又有红,只管装模做样地叫疼,不怕遮不过。”

照如得天启,边听边茅塞顿开地连连点头。

青田就手从摆在一旁的瓶內掐一朵淡红色紫兰,为照簪入她双平髻中的一边,“傻孩子,不死了?”

不到半刻钟,却已阴阳穿梭了一回,不由叫照满额的虚汗,又想哭、又想笑地瘪了瘪嘴,发窘地把头摇一摇。

青田笑了笑站起身,口吻决断而和煦:“李一梳的事儿,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跟人提。而我刚才跟你说的话,等我出门,你也就忘了吧。好了,你歇著,我叫丫头们进来与你收拾。”

“姐姐!”照是蹦下床的,急得一对双色芙蓉鞋单踩上了一只,攥著手衝到青田跟前,切切地凝视,“姐姐,我现在一晚上已经能摆十多台酒了,这么做下去生意正要好呢。有客人私底下偷偷给我钱的,我也会好好攒著,一文也不乱,將来给你赎身。”

毫不设防地,在面前这一双乌亮透澈的明眸前,青田的眼窝一下子变得血潮血热。

照將手心翻开,牵起了她的一双手,“姐姐,我以前在家做女孩儿的时候,连偶尔听见人说起『妓院这个字眼儿都觉得脏,我想著妓院里的女人一定个个如妖似鬼、丑恶不堪。可那天,姐姐你第一次带我出局,你穿著碧绿蹙金的琵琶裙,头上戴著翡翠冠,在大厅里给客人们唱曲,你手里的琵琶幽咽泉流、大珠小珠落玉盘,你的声音——当时不懂,现在会说了——叫『崑山玉碎,我就在边上呆呆地瞧著你,觉著你是九天上的仙子。姐姐,我一向自负容貌才情过人,可在你跟前我什么都不是,你这么美,美得我直想给你当丫鬟!真的姐姐,我心甘情愿伺候你一辈子。当初是你让我留在槐胡同,只要这地方还有我照的一口饭吃,我绝不会让你沦落去窑子街。姐姐你別忘了,你对著白眉大仙的神像发过誓,担承我一生的富贵前途,你若寻了死,我可怎么活呢?青田姐姐,你想我活著,你就也活著。”照笑著,向她伸出了一根弯弯的小指。

自极度的模糊之中,青田看著这微笑的少女,仿佛是看见了昔年的自己。那个脾气最倔、挨打最多,却永远也最超群的小女孩,不管怎样的苦厄中,都欢喜地努力著。这女孩竭尽了全力,只为长成一个最好的自己,而今日该轮到已长成的她,还这小女孩一个像样的结局。

这结局,不该是一碗拿金釵搅拌的砒霜。

青田疾速地眨著眼,在一片水光里慢慢地笑了。她也递出了小指,与照勾一勾。

这是一个成年女子和一个小女孩的约定,这是青田,亏欠青田的。

她从照的房中出来时,看热闹的人还在门口探头探脑。在她的示意下,两三个丫头婆子忙不顛地赶入內,暮云却面白如纸地擎著张纸立在那儿,“姑娘,这是什么?”

青田不知如何作答,適才救人心切,大意將“遗书”落在了桌上,竟叫暮云给发现了。她笑著擦掉了丫鬟扑落落直往下掉的泪串子,“先回屋。”

一回到屋里,青田就抄起桌上的那碗砒霜往裘谨器早些所送的菊盆中倒入,两眼盯著瓣在遽然间萎缩、凋败,“暮云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了。”她又拖出了一只箱笼,开箱扔出几件旧衣裳,便把两封遗书一起揉皱了丟进去,接著就开始满房子的找:枕边一条绣著並蒂海棠的手绢、半月桌上的一把棕竹骨扇、书匣里厚厚的一沓诗稿……拿一样,往箱中丟一样。暮云呆看了一刻,手往脸上一抹,也开始找,找到了,丟。

林林总总,皆是乔运则所赠、所做、所写、所画……主僕俩忙碌到半夜,最后两件是誓书与嫁衣。青田最后凝注了一眼她与乔运则血肉交缠的情誓,猛一用力,把一张薛涛笺撕了个烂碎,又把那嫁衣抓在手里,痉挛般地抖一下。这哪里是情意绵绵的嫁裳?分明是由无数线头织就的罗网,无数针脚布成的陷阱,是一套背盟和负心的寿衣。她的眼光落在大红的金线衣裳上被墨泼黑的一角,只觉无比的污秽和骯脏,手一掷,將之囫圇拋入了箱底。人也跟著坐下地,把手臂硌在箱沿上,深深地埋起头。暮云咬起了碎碎的一口牙,欲说未说时,门却响了两声,就见段二姐一步三扭地迈进来。

“妈妈要睡了,特地再来瞧瞧心肝,这是干什么呢?伤成这样子还不早点儿——”段二姐煞了脚也住了嘴,她看见了那口箱子以及从箱口淤出来的一截红裙。瞬息万变的表情后,吐出了一口大气笑了笑,“好女儿,你可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想通了就好。天下薄情子,只有上肚的恩情,没有落肚的盟义。这个人我早说过,嘴唇薄得来,哼,一看就是副白眼狼的面相,沾沾就倒霉。要不是他,惜珠好好的怎么就被那姓焦的害死了?想来都后怕,还好不是你——”

“妈妈,”青田撑著箱子站起身,把手在裙面上蹭了蹭,“以后不提这个人了,好吧?”

段二姐空悬一霎,大点其头,“好,好,以后再不提了!”她把一只手扶在青田的肩头端详著,沉嘆了一声:“女儿啊,以前为了你偷偷给他钱,我打过你不知多少次,就怕你吃亏。现在好,怎么样,人財两空了吧?”

旁边的暮云听不得这落井下石,动容上前,“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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