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你怎样了?”齐藤这时候终于追上来了,他运气好,爆炸时几个特务跟在身后,替他挡住了大部分弹片。他只是受了点轻伤,但他领导下的海都机关特务却在这次爆炸中全军覆没了。
安先生两眼翻白,全身抽搐,根本没法回答。操控式神需要极大的精神力量,如果式神被破,那么精神力量就会失控反噬自身,情形就像现在一样。
“他们袭击了特别敕命官!”齐藤情急之下忘记了对安的身份保密,对身后赶到的日本士兵说,“包围租界,准备战斗!”
刹那间,大批日军有如潮水般涌过来,迅速占领各军事工位,子弹上膛,掷弹筒装填实弹,调整射程,作出一副随时发动进攻的姿态。
驻守租界的英军见状立刻敲响警号,所有士兵都被紧急调动进入防线,正在睡梦之中的英军指挥官威灵顿上校也被叫醒,匆匆赶过来处理这个危机。
军官知道不能够再在租界外停留了,他拉着北天生跑到租界入口的大门前,大声说:“LetusiorKant'sfriends!”康德医生是租界首屈一指的专科专家,说出他的名字来士兵们应该都认识。
“我们有信!”北天生从怀里掏出住持给他的介绍信。
英军士兵接过信转呈给威灵顿上校,威灵顿打开信粗略地看了一遍,充满敌意的眼神有所缓和下来。
“你们不能接收他!”齐藤用英语大声呼喝。
“你他妈的是谁?”一名外籍士兵不悦地喝问。
“我是大日本帝国海都派遣机关的齐藤,我代表日本军方要求租界立刻交还这两名战犯!”齐藤虽然没有穿日本人的军服,但他脸上日本人特有的傲慢表情无疑已经宣明了他的身份。
“齐藤先生,这里是公共租界!你们没有权利这样要求!”威灵顿毫不客气地提醒他。
“这两个人是我们大日本军队追捕的战犯,请租界谨守中立原则,不要介入战争,否则我们会视其为租界守军对大日本帝国的挑衅行为!”齐藤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对方看清楚在他身后的是几千支步枪。
看着这四面狼群一样包围着租界的日军,威灵顿感觉这次真的压力大了。
租界的守军只是临时从南亚的殖民地抽调过来维持秩序的,无论从人数和装备上都远远不能和侵华日军相比。如果日军真的要进攻租界,他们大概支撑不了半天。
“齐藤先生,我希望你明白,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你想向英美两个国家同时宣战吗?”威灵顿先发制人地问,作为租界管理机构工部局精心挑选出来的军事指挥官,他拥有非常丰富的危机处理经验,自然不会轻易被对方的几句话就吓倒。
向英美宣战,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别说齐藤只是一个小小的特工,就算是日本上海派遣军的司令官也没有权力作这样的决定。
齐藤脸色一变,威灵顿的话果然击中他的要害,他摆出这个阵势来无非是想给对方一种压力,让他们乖乖交出北天生二人。没想到对方也是一个精于外交的老手,立刻就给他扣了一顶挑起战争的大帽子。
按照日本的“战略计划”,与势力范围遍布亚洲的西方列强开战是迟早的事,但绝对不是现在。和中国的战争才开始,持续三个月的海都会战让他们初次见识到中国人的坚强不屈,这场战争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容易”。哪怕最愚蠢的人也不会在首敌未除的情况下,再到处挑起战火。
“他们两人杀害了十几名日军士兵,并且武力抢夺我军一辆坦克。如果租界收容此二人,无疑是对两军关系的严重伤害,希望指挥官慎重考量。”齐藤看硬的不行,只好又尝试“晓之以理”。
“就凭他们,一个受伤的男人和一个小孩?你不觉得这样说是对贵国军队的一种侮辱吗?”威灵顿故作惊讶地问。
齐藤的脸刹那间涨得通红,威灵顿的问题让他根本无法回答,如果坚持说自己的话是对的,无疑就等于间接承认日本军队的无能。但如果否认自己的话,又用什么理由让租界交出二人?
“指挥官先生是要代表英美政府给予这两名战犯政治庇护吗?”齐藤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抛出另一个问题。他无权对租界采取军事行动,但威尔顿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租界军事主官,在职权上他没有提供政治庇护的权力。
“我只是收容两名难民而已,”威灵顿当然不会掉进他陷阱,“按照《日内瓦国际公约》,处于冲突一方权力下的敌方平民应受到保护和人道待遇,包括准予安全离境,保障未被遣返的平民的基本权利等。相信这些齐藤先生一定比我还了解。”
齐藤彻底无语了,对方明显不肯在他的恫吓下屈服,但如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北天生他们逃入租界,他怎样向安先生交代?
左右也是个死,要不要干脆来个破釜沉舟,孤注一掷?齐藤阴寒着脸不再说话。现场的气氛沉默得可怕,趴在工事上的英军士兵都下意识地把头缩得更低,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个日本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面临比潮水还猛烈的攻击。
就在这时候,地上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让他们进去!”
“安先生!”齐藤又惊又喜,谢天谢地,他终于在这个关键时候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