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新婚第十天,司徒诩终于搬进了属于我们的婚房,尽管我们仍然分盖两床棉被,但我已经非常知足,知足到,明明还睡着觉,都会忽然从梦中笑醒,凝望着身边沉睡着的这个男人,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这样平静的生活大约持续了近半个月,而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收到消息,祝子星终于平安出院了,但这次她没有回到祝家,而是搬进了近郊的某套公寓——自然,那套公寓写的是司徒诩的名字。
老实说,对于这样的发展,我感到毫不意外。百炼成钢,说的大概就是我这样的人吧。
当天晚上,我如常地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乖乖等司徒诩回家。
司徒诩回来时脸上的表情跟往常无异,我替他挂好外套、盛好饭,甚至还与他谈了谈最近生意上的事,最后,吃过晚饭,我示意他去忙,自己则到厨房洗碗。
是我跟爸爸撒娇不要请阿姨帮忙的,说会打扰到我们的二人世界。但天知道,我只是不愿意被旁人发现自己不被爱这件事罢了。
洗碗的时候,我不断说服自己,就算那个叫祝子星的女人住在司徒诩的公寓,我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司徒诩并没有想和我离婚,这便是我最大的筹码。
但即便在理智上说服了自己,情感上,我依然脆弱得如惊弓之鸟。
那个晚上,我没有悬念的失眠了,一整夜,我望着司徒诩的睡脸,心中涌起的除了爱意,更多的,是酸楚。我爱的这个人,一丁点,都不爱我。
忽然间,司徒诩竟睁开了眼,我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一缩,脸都白了。
但好在司徒诩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是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问我:“怎么还不睡?”
“我……我在看你。”我傻乎乎道。
说罢,我就后悔了。
在这样的时刻,说这样的话,我简直是自取其辱。
我以为司徒诩会第一时间沉默地转过身去,但他没有,下一秒,他已经揽过我的肩,重重地打了个呵欠:“别看了,我又不会跑,我们睡吧。”
然后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一定是睡糊涂了,但我的心却跳得那样快,快到恨不得立刻死去,死在这美好的一刻。
然而世间的一切美好大都短暂,第二天上午,司徒诩刚出门没多久,我便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他的话很简短也很冰冷,直接让我回家,冥冥中,我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的预感在爸爸丢给我那一沓照片时得到了应验。
照片上,司徒诩穿着礼服,是我们结婚时的那套。只可惜,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爸爸毕竟是爸爸,只需要一秒,就看出我此刻内心所想:“这是我最近收到的,不过看你的表情,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我点头。
爸爸气得将照片打散在地:“这样你也要嫁,你疯了吗?!”
“我没有!这是我自己选的人生!”
我猛地站起来,推门就走,爸爸大概是气急了,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没有追我。
我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累得快走不动了,才记起拿起手机,给司徒诩打电话。
“阿诩,你现在在哪里?”我已是哭腔。
“在机场。我想我必须回国一趟……对不起,我刚接到电话,子星她自杀未遂,刚结束手术。”他迟疑了片刻,终究如是答。
然后,我听见他身后万千嘈杂人声一霎间归于寂寥。
那些我曾燃起过的,觉得我们或许能好好生活,他或许会在漫长岁月里爱上我的可笑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我木然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