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蹙着眉,看着搂抱在一起的娘俩,低声淡道:“你扇他一巴掌。”
中年女人张着眼泪汪汪的眼睛,扁嘴道:“姑娘,扇……扇巴掌?”
莫羽点了点头。
“姑娘你好凶,克儿这么乖,我才舍不得扇他,从小到大,我、我都没打他……”
莫羽一听那女人说她凶,纤眉微微抖了抖,抿了薄唇不再开口,眸子却有意无意朝我这边滑过来,我此时很想笑,见她望着我,只得强自忍着,当下好不辛苦。
许是看出我眼睛里的笑意,她闷声道:“你不扇,那我来。”
说着就要抬起手来,中年女人见她气势冷峻,一时吓得缩缩脖子,嗫嚅道:“不、不用了!还、还是我来……他是我儿子,娘打儿子是正理,是正理……”
说完,那女人闭着眼睛,扬起手狠心朝木克脸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木克在这巴掌之下,打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浑浊的**。这**粘糊糊的,瞧来极为恶心,我忙将脸扭开去,那女人见了,脸也一时白了,她虽是疯癫,这害怕还是懂得的。
莫羽淡淡道:“他中了水里东西的蛊降,你把他带回去,每日柳条煎水服用,一日三次,不多时便好。”
那女人浑浑噩噩地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疑问积压着,一是这桥上的罡风阵到底是谁设的,二是按理说常人中了蛊降,一般一时片刻便会摄掉了心魂,可按照这女人的说法,木克染上蛊降已有几天,却没有即刻殒命,仍然有神智留存,看来也不知道是他命大,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莫羽见事情已了,伸手将我牵了,道:“我们走。”我点点头,转身间,却不小心瞥见昏迷的木克胸膛半敞着,脖子上面挂着一个玉佩。我的目光一下子被那玉佩给紧紧勾住了,这玉佩我以前在师父那里见过一只差不多模样的。
“这是……?”我蹲下身去,颤颤捉了木克脖子上的玉佩端详,这是一只水滴形状的玉佩,周身通透晶莹,内里却殷红一点。听师父曾言这是辟邪用的生血玉,玉里面不知用何种秘法点了生公鸡血,公鸡血阳性极盛,故而阴邪畏之。
我将那生血玉翻过来一瞧,见玉的背面右下角处刻着一个娟秀的“宁”字,嘴唇一时止不住颤抖了下。怪不得!原来是这个东西护着他!
我抑制心中激动,对那女人道:“大婶,这、这玉,是你儿子的东西么?”
那女人呆滞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别人给他的。”
我握住那女人的手,道:“那给他玉佩的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道:“倒是个女人,模样好俊俏的。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天家里来了四个客人,是我男人接待的。这个,那个,我、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后来克儿说有个姐姐送了玉佩给他……”
她说得模模糊糊的,吐词也不甚清晰,而我眼睛一时亮了,道:“四个?是不是三女一男?”
那女人雾蒙蒙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得大了,惊恐道:“啊!
姑娘你是不是神仙?眼睛不用看就知道啊?!”
我闻言,心里极是欢喜,当下冲那女人笑道:“我可不是神仙,大婶,你才是救命的神仙。”
不消说,这女人口中所说的三女一男定是我师父一行四人无疑。想不到这么快便摸到了师父他们当年在姑苏的踪迹,若是此番顺藤摸瓜,定然能窥得乾坤真相。
我与莫羽向那大婶讨要了她家住处地址,离开白河,往客店方向行去。两人一面走一面低声交谈,街上细雨纷纷,身上的衣衫早已淋得透湿,倒不觉得有多冷。我对方才白河上发生的事情颇为介怀,便问她:“河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起蛊降这种东西,是众多降中的一种,降历来阴狠,存在的理由便是要置人以绝地。木克应该是沾染了河里脏东西的蛊,所以才会从嘴里吐出那种粘稠的**,人若是中了蛊,某些症状便是出现幻觉,精神萎靡或者神智痴傻,而最终的结果便是走向死亡。昨日傍晚我们见到的那支送葬的队伍,那棺材除了不停冒水以外,我还见到上面沾着一些同样粘稠的**,料想也是因中了这种蛊降而死的可怜人无疑。
莫羽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只知道一点,那便是有人刻意布阵为之,目的应该是豢养妖物。”
我脸一时僵硬,惊道:“豢养妖物?”怪不得,方才见到那罡风阵时,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种用来喂食的囚笼。
莫羽敛了眉,低声道:“只是可惜的是,我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居心。”她顿了顿,忽然又问我:“方才阿颜你见那罡风符咒时,有何异常之处?”
我回想了一番,才道:“有瑾苏子的味道。”
莫羽蹙眉:“又是这瑾苏子!”
翌日,青琰道是身子不舒服,不愿出门,我便和莫羽一道去了木克家。
在木克家待了半响,我们便启程回去,眼下大抵算是摸到些有用的线索了。不管是藏在水里的奇怪诡物,亦或是那莫名其妙的罡风阵,都指示着这白河才是我们此行不可漏过的地方。
而木克身上带着我师父的玉佩,又大致描述了当时见过我师父的场景,自是又给我们省下了不少的工夫。我撑着伞,几日里来的阴霾似乎也慢慢消散,只待雨过天晴,我便可以循着这种种痕迹,将师父找回,同时也将这些年来的谜团,一个一个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