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他?”西里尔重复道,“是的——就这么办!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你们要是想把他带到那儿去的话,你们就知道厉害了。小羊羔一向被宠坏了,现在这么一长大,简直就成了魔鬼——就这么简单。我看得出来。瞧瞧他的嘴。”
“那好吧,”罗伯特说,“我们先把他叫醒再说。也许他会把我们带到梅德斯通请我们吃饭。他那个超大的裤子口袋里应该有很多钱。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得吃饭才行啊。”
他们用一把欧洲蕨抽签,叫醒小羊羔的任务落在了简的头上。
她温柔地用一枝忍冬花挠他的鼻子。他说了两次“讨厌的苍蝇”,接着睁开了眼睛。
“好啊,孩子们!”他懒洋洋地说,“还在这儿呢?现在几点了?你们吃饭快迟到了哦。”
“我知道我们会迟到的。”罗伯特生气地回答。
“那就快点回家吧。”长大了的小羊羔说。
“那你吃什么呢?”简问道。
“哦,你们觉得这里离车站有多远?我想我要去镇上的一家俱乐部吃午饭。”
苦恼像帷幕一样笼罩着四个孩子。小羊羔——一个人——没人照看——要去镇上的一家俱乐部吃饭!也许他还会在那儿喝下午茶。也许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会在俱乐部里奢华耀眼的座位上,变回一个无助的又气又困的婴儿,在一群冷冰冰的侍者当中,悲惨地哭号着要“豹豹”!这个场景让安西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哦,别,小羊羔宝宝,你不能去那儿!”她脱口而出。
长大后的小羊羔皱起了眉头。“亲爱的安西娅,”他说,“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的名字是希拉里,或者是圣莫尔,或者是德弗罗——我的弟弟妹妹们叫我任何一个名字都行,可是别叫‘小羊羔’——这都是我过去童年时代愚蠢的老古董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他现在成了大哥,不是吗?好吧,既然他长大了,他当然是了——谁让其他人还没长大呢。安西娅和罗伯特这么悄声讨论着。
但在沙精那里实现的一个个愿望让他们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一次冒险,这些冒险让孩子们聪明见长。
“亲爱的希拉里,”安西娅说,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都窒息了,“你知道爸爸不希望你去伦敦。他不希望你把我们扔下,不照顾我们。哦,我真是个谎话连篇的混蛋!”她在心里加上一句。
“听着,”西里尔说,“如果你是我们的大哥,为什么不像个大哥的样子,把我们带去梅德斯通,请我们好好吃顿饭,然后再去划船呢?”
“我真是无比荣幸,”小羊羔殷勤地说,“但我喜欢单独行动。你们回家吃午饭吧。也许我会在喝下午茶的时候回来瞅一眼——或者等你们都上床睡觉以后再回来。”
等他们上床睡觉以后!饱受折磨的四个人用眼神交流着。如果他们不带小羊羔回家,能上床睡觉才怪呢!
“我们向妈妈保证过,我们带你出去玩的时候要时刻看着你。”其他人阻止之前,简说了出来。
“听着,简,”长大后的小羊羔说着把手插进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姑娘不应该随便插话。你们这些孩子要学乖一点。赶紧回家吧——而且,如果你们表现好,我明天会给你们每人一便士。”
“听着,”西里尔极力用“男人对男人”的语气说道,“老家伙,你要去哪儿?你可以让罗伯特和我跟着你——就算你不想让姑娘们去的话。”
西里尔这么做真是高尚,他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小羊羔在一起,哪怕他在太阳落山以后会变回小婴儿。
这种“男人对男人”的语气成功了。
“我要骑自行车去梅德斯通,”长大的小羊羔漫不经心地说着,抚摸着黑色的小胡须,“我可以在皇冠饭店吃午饭——没准儿之后还可以去河上划划船。但我没法用自行车把你们都带去——不是吗?快回家吧,听话。”